方重山看江春秀生的漂亮,不由心动,又加上一旁的朋友起哄怂恿,便借着酒劲上去搭讪,还自以为幽默地将平时在风月场上学来的油腻话说给江春秀听。
江春秀从小被长辈们宠着,哪里听过这样放荡的话,一时间吓得躲到江越身后不敢说话,江越一看妹妹被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纠缠,顿时火冒三丈,飞出一脚就把人踹进湖里。
方重山是只旱鸭子,猝不及防被踹进水里,一连灌了好几口脏水,惊慌失措地在水里瞎扑腾,眼看着人就要沉下去,好在被湖边上有几个会水的汉子捞上来。
虽说捞的及时,但毕竟受了惊吓,被送回方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在床上躺了几天后,眼看着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方家这才慌了手脚。
方远默默地听着方老太太骂骂咧咧,心里却叹了口气。
这事本来就错在方重山身上,要是真闹到江家去,只怕真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娘亲,江家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我看重山……”方远哽了一声,缓了缓情绪才慢慢说道:“还是把重喜重信都叫过来吧,几个好歹兄弟一场,万一重山撑不到小双儿过来……”
方重喜是重山的亲哥,方重信是重山的堂哥,这两个都是家里能主持局面的人,方远话里暗藏着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笛一听,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劝慰方远道:“大哥,还没到那个时候吧,算命先生不是说了吗?重山和那个叫姜然的双儿命格相合,只要拜了亲,保准转危为安。”
其实要说什么命格不命格的,方笛自己心里也不信,只是想着到底是自家侄子,所以说平日里游手好闲了些,但毕竟也是血亲。
一旁坐着的方老太太更是情绪激动,一把扑到方重山耳边放声大哭:“我的乖孙诶!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你要是去了,我这么个老太太可怎么活啊!”
一时间屋子里哭的哭,叫人的叫人,匆匆忙忙全乱了套。
……
方重山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闹腾醒的。
他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大货车碾压过去一样,一阵阵的催着人发疼,听着近在耳旁的嚎啕声,才勉强找到一丝清明。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哭声?”
方重山模模糊糊的想,我不是从山上滚下来摔死了吗?怎么还能听见哭声。
他确定自己应该是死了的,毕竟是血肉之躯,从那么高的山崖下滚落,就算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抵的。
方重山心里感叹一声,觉得自己这命是真的不好。
短短二十五年人生,回头一看活生生就是一部悲惨世界,处处写满了悲催。
年纪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好不容易挨到成年考上了大学,却又因为家里穷,交不上学费不得已辍学在家,好在碰上了好政策,响应国家号召征兵入伍,刚刚退伍他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方重山没了主意,只好转回深山老家,子承父业做起了山里采药卖药的行当。
深山里的采药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手艺人,看他年纪轻轻居然不想着到城市里打拼,甘愿留在深山里做事,都喜欢找他说话排遣寂寞,带他上山的同时也一并教了他不少与大山打交道的经验。
方重山做事踏实稳重,没几年就成了山里小有名气的采药人,原本以为日子会这么慢慢好起来,谁知道霉运没散干净一脚打滑生生从百米来高的断崖上滚下去。
断崖上滚落的碎石打在身上的疼痛感还没有消散干净,方重山僵直着身子,开始思索起眼下诡异的情形来,他确实听见有人哭的声音,夹杂着一些他勉强能听得懂的方言。
可这是不对的,在方重山的印象里,他应当是没什么愿意过来哭丧的亲人朋友的。
别吵了,别吵了,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凉都凉透了,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灵魂升天吗!
方重山无奈的想。
谁知那哭喊声越叫越凄厉,“乖孙!我的乖孙!快来个大夫给看看啊!”
苍老又尖锐的女声就这样贴在耳边吼,直把方重山听得头痛欲裂。
我可滚你个牛犊子吧!
方重山心里暗骂一声,挣扎着想张开眼睛,他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鬼这么能嚎啕,吵的自己都不能好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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