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悲戚、眷恋的语调。
视线中晃过一片明亮的蓝色,海般瑰蓝的花朵因风漾起波澜。
克莱因蓝彼岸,不存于现世之花。
很多人都称它为不祥之花,只因它的花语是死亡和欺骗,却没人记得创造它的人赋予它的含义是新生,与永世无法割舍的爱。
胸口的位置开始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贯穿一样,让人濒临崩溃的疼。
他睁着眼,眼里泪光扑朔,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等候他多时的少年。
于是那人把他搂进怀里,那一瞬万物屏息,他听见对方温柔而又虔诚的耳语。
“我不能没有你。”
“沈念,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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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逐渐昏沉。耳边模糊洇染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他人絮念朦胧的话语,大概是医生。
睡了不知道多久,太久没使用的声带只觉得痛得厉害。他没法说话,只能尽全力用嘴唇微弱的翁动来回应对方的询问。
外面蔚蓝无云的晴空已经渐染深沉墨色,泛着柔和雾蓝的幽暗紫光贴着地平线缓慢坠落,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游丝般虚弱的喘息。
他睁眼看到墙壁上的电子日历,上面显示的日期已经是七月中旬。
闭眼睁眼不过是大梦一场,大梦初醒,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春风温柔的四月,谁知道再次睁眼北京已经是烟霞漫天的七月。
病房一角的桌子上放着玻璃花瓶,里面漂亮地插着一束木槿。想来是每天都有更换,花叶还很翠郁,娇艳的花瓣上还留着些许剔透的露水。
声带太久没使用还没法顺利发出声音,浑身上下的肌肉也使不上力气。
他想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上辈子从医多年,他知道昏迷两个月只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的病人会消瘦成什么模样。
他不敢去看自己如今的模样,更不敢去想。思念的情绪在一刻冲破心口无所遁形,痛楚顺着血液流淌蔓延。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现在孱弱的模样,那他深爱的那个人,又该是以怎样绝望又无助的心情看着自己一日日在睡梦中消瘦。
“予城。”他开口气若游丝般说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想见他。
予城,我好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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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林柏轩电话的时候傅予城正在书房里审阅文件。
伸出手指按下屏幕上的图标,电话接通的瞬间,自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林柏轩有些失真的声音。
“予城!沈念他醒过来了!”
耳畔喧嚣的声音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刹那之间,混做一片的大脑似乎就连钢笔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也无法捕捉。
正值高峰期,车流艰难缓慢地动。
下了出租车,傅予城骑着公共单车,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医院。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力气,他不知疲倦地飞快地骑着,风吹起他的发,高高扬起他的大衣。
归心似箭,爱意却越发强烈地盈满全身,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扔了那辆单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撞了一路的人,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医院的走廊,路过的医护呵斥他慢些,他恍若未闻转身飞蹬上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他不知是怎样剧烈地喘息着,又不知怎样热泪盈眶,世界都是一片模糊。
“咔哒——”门开的声音。
他气喘吁吁地望着那个病床上的人,医生在他身边告诉他病患刚刚醒来,声带太久没使用说话还很困难。
然而,下一秒——
“予城。”
无比熟悉的,温柔的嗓音。
心中沉睡着强忍的情绪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的心因为这一声久违的称呼碎裂破败,又在短短几秒里痛到肝肠寸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着步子穿过盛夏温柔的晚霞走到那个人面前,橘橙的霞光太过温柔,催生出眼里泪水滚烫,他甚至都看不清那个人脸上一贯静谧温柔的神情。
他只记得那晚动人的黄昏,暗紫色的夜幕下悬挂着温柔颤动的星辰和光线温暖的弯月。盛夏的夜风穿透千山万水拂过窗畔,本该是暮色四合前的黄昏时分,他低头却见那人把一片绚烂烟霞聚进自己流光溢彩的眼。
而他颤抖着抱紧怀里自己朝思暮想许久的人,滚烫的眼泪就这么簌簌流了下来。
“沈念,我好想你。”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醒过来了吗?”沈念笑得轻柔,手指抬起想要替他拭去眼尾的泪。
当啷一声,原本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落在了被子上。
“我怎么瘦得连戒指都带不上了。”沈念笑得有些凄楚,苍白的面容在光线下没有任何血色,“别看着我了,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不会。”他轻轻握住了他苍白枯瘦的手指,然后低头虔诚而又温柔地,慢慢吻过他的每个指节。
最后轻轻地,落在唇上。
“沈念,我好想你。”
“我也一样。”
头顶是黄昏将至的天空。那流溢着玫红橘橙的天空美得是如此惊心动魄。
煎熬两个月的惶恐与不安在这一刻悉数化为浮沫,沈念仰着头轻轻吻他眼角的泪。
那是夕阳坠入另半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弦月伴着星辰悄然颤动。他在沈念的眼里看到了洋流般深沉且温柔的眷恋,大海披星戴月,映射着漫天颤动的星辰,等待着他彻底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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