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喜于颖贵妃是非同小可。她本出身蒙古,膝下并未有亲生儿女。得以养育七公主,乃是皇帝深恩,如今皇帝将七公主许嫁蒙古颖贵妃母家,从此满蒙联姻更深,颖贵妃在宫中的地位更是稳若泰山。
宫中闻此喜事,都向颖贵妃道喜,似乎忘却了嬿婉才是七公主生母。七公主眼里从未有这个亲娘,自然不来问候,便是擷芳殿养大的九公主,也不过循例来道喜了一回,稍稍问候便起身走了。
母女情分,不过如此。嬿婉添了一重伤心,终日辗转反侧,更是夜不能寐,虚弱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春婵竭力安慰:“小主一切只看着几位阿哥吧。他们才是您的指望呢。”
嬿婉也想安慰自己,可心里酸得言语不得,只得一壁咳嗽,一壁叮嘱春婵:“贺礼再添上三倍。这几年来惇妃得宠,一路从常在升到了妃位,又让皇上老来添女,皇上一定很高兴。”
生个公主而己,也能算福分!春婵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口。若是数年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吐出这句讥讽之语。然而这些年,她所侍奉的皇贵妃不过维持着一个空架子,圣眷,早就不在永寿宮停驻了。皇贵妃一言一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说,还要受着底下嫔妃们的冷眼闲气,长久的夜不能寐之后,心悸之症更重。所谓荣华富贵,不过是熬油般度曰罢了。可皇帝好像还是不满意,七公主的婚事只和颖贵妃商议,九公主和永琰的婚事,那是圣意裁定,一句也未问过生母的意思。情势如此,便是她这个心腹,也得学着低头安分。
但是说来,皇帝对嬿婉的儿女们还是很不错的。七公主成婚前封为和硕和静公主,嫁了蒙古亲王拉旺多尔济。然而这份体面,足足是给了颖贵妃的,既是全了她养育七公主多年的情分,又全了蒙古的面子。满蒙联姻,是颖贵妃圣宠十数年不衰的维系,皇帝这番安排,是要将七公主与养母的恩情更重几分,也是对蒙古诸部的看重。
为了这份恩典,听闻颖贵妃私下数度垂泪,感激皇恩深重。便是七公主,也因为嫁的是蒙古亲王,皇帝特意恩许七公主可以随时进宫看望养母颖贵妃。
自然,这些恩典里,皇帝对生母魏嬿婉,是只字未提。然而七公主嫁得好,嬿婉怎敢去添这份不痛快。转眼九公主和恪出嫁,嫁的是兆惠将军的儿子札兰泰。兆惠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臣子,武功昭昭。虽然是圣心独定,嬿婉也是满心欢喜。而这位少年皇子,如同冉冉而生的朝阳,贏得了皇帝的注目与关爱。两位姐姐的好姻缘,是给十五阿哥铺好了太子之路。也足见皇帝对永琰的看重与疼爱。
是呢,前头的皇子们死的死,出嗣的出嗣。十五岁的永琰,怎么看都是皇子里最出色的选择。去岁永琰也有了许婚的指望,未来的福晋喜塔腊氏也是皇帝亲定,只不过并非名门大族,嬿婉便有几分不悦,深觉配不上足以令自己骄做的儿子。但无论如何,成婚后便有加封亲王的指望,那么他朝成为太子,也更有希望了吧。
嬿婉这么想着,连入口的汤药也不觉得难以下咽了。何况今日,又有另一重期盼。自从病后,皇帝对她见子女的次数也没那么限制了。至少永琰,可以在告知皇帝后过来永寿宫问安。
嬿婉念着儿子,更是强打了几分精神,笑道:“今儿永琰来,可得好好跟他说说话。”
永琰从养心殿请安出来,并不急着去永寿宫,难得见到九姐和恪,便多说几句话。自从姐弟二人被送到擷芳殿居住,不许生母常常探视,便多了几分相依为命之感,况且他们又是自小一起长大,不比七公主那般疏远。九公主和恪自从出嫁,见到弟弟的机会便少,这一日同来为父皇请安,倒能闲谈几句。提起刚走的七公主,九公主便有些埋怨,“晌午我去看了额娘,略坐了坐就出来了,总比七姐姐好,每回进宮都不去拜见额娘,只当自己是颖贵妃生的。”
永琰很能体谅七公主的难处,温言分辩道:“也难怪七姐姐,自幼不在额娘身边。便是我们,后来在擷芳殿长大,见得额娘少了,也是生疏。”
和恪略略点头,算是能接受这一说法。当日七公主大闹永寿宮,她是记得淸楚分明的。甚至许多年后,她都记得七公主对生母的评价——她是个坏女人,她与皇额娘的死有扯不清的干系。
幼年的她,并未将这话放在心里,甚至深为抵触。可是这些年,生母在宫里左右为难,父皇对生母的冷淡疏离,使她不得不去揣想,那背后真正的原因。那些晦暗的念头如蛛网蒙上心头,叫她烦恼,只得换了话头,挑些喜事来说:“等你有了福晋,让你的福晋多陪陪额娘。喜塔腊氏也算大族,会是个明理贤惠的福晋。”
永谈却苦笑:“额娘未必喜欢这门婚事。”
和恪有些吃惊,永琰会意,解释道:“你还不知道额娘的脾气?什么都想要最好。喜塔腊氏并非如富察氏、钮祜禄氏一般乃名门望族。额娘终究抱憾。”
和恪这般韶龄女子的心境,并不如嫔妃一般辗转求存,一心博宠,何况她天性温和,自以为天之骄女,自然不喜那些阴暗心思。听得生母的心事,她也只是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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