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法师住了下来,每日日晨昏敬香,虔诚不已。
这一日回来,手了安吉波桑大师所赠的一把藏香并一个青铜香炉,便吩咐菱枝点了起来。如懿问了三宝几句皇帝万寿节的准备,便也让他退下了。
菱枝点了一把放在窗台下,连连道:“好冲的气味,可比沉水香冲多了。”
如懿笑道:“藏香不仅是对上师三宝的供养,并且积聚无量无边的福智二资,对身体、气脉及心神多有裨益。也是安吉波桑大师有心,才赠了本宫一小把。”她转过头见殿中只有菱枝带着小宫女忙碌,便问:“惢心呢?方才没跟着,此刻人也不在宫里。”
菱枝抿嘴一笑:“惢心姐姐还能去哪里,估摸着到时辰该请平安脉了,亲自去请江太医了。”
如懿会心一笑,低头轻嗅那藏香,道:“这香味虽有些冲,但后劲清凉醒神,等下留出一份送与太后。”
菱枝正答应着,如懿侧首望向窗外,见江与彬惢心并肩穿过庭院,有风轻柔地卷起她们的衣衫,将袍角卷在一起,江与彬亦从容含笑,体贴地弯下腰,为惢心拂好裙角。
如懿看着他们,仿佛看见昔年的皇帝与自己,如此两情相依,彼此无猜疑。
二人很快进来,如懿笑着道:“再不许你们成婚,便真是我的不是了。”
惢心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站在江与彬身后去了。江与彬垂衣拱手,一揖到底:“多谢皇贵妃垂爱。”
如懿由着江与彬请过了平安脉,江与彬道:“娘娘一切安好。”
如懿抚了抚手腕,淡淡笑道:“安好便罢,能不能有子息,也在天意,非我一人主宰。”
江与彬道:“听说皇贵妃近祈福,与大法师颇为相熟,娘娘积福积德,一定会有福报的。”
如懿笑道:“说来也怪,我与波桑大师素未谋面,却一见如故。法师年未至四十,但佛学精通,总让人有清风佛面,豁然开朗之感。”
江与彬垂眸笑道:“密宗有通灵一说,想来大法师便是如此。”
如懿略略思忖,抚着塌边一把紫玉多宝如意,慢慢道:“其实你与惢心两情相悦已久,我很该早些把惢心指婚给你。一则是我的私心,身边除了惢心并没有另外可以信任的人。二则宫中多事之秋,也离不开惢心,便一直耽误了你们。本宫已经想好,今年还在孝贤皇后的丧期,明年三月过后,和敬公主出嫁,便把惢心指婚于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江与彬深色激动,跪下道:“有皇贵妃这句话,微臣便是再等上十年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懿笑道:“你等得住四年,惢心可等不住。本宫都已经在想,若你们生下孩子,一定要常常带来,在本宫身边做个半个义子,便算也享了天伦之乐。”
惢心含笑带泪,对着江与彬认真道:“我且告诉你,便是小主赐婚了,每日宫门下钥前,我都会来侍奉小主,天黑才回家。你可不许管我。”
如懿笑得撑不住:“瞧瞧,这还没有嫁人呢,便已经这样霸道了。叫人还以为翊坤宫出去的,都被本宫惯的这样坏性子呢。”
江与彬的笑意纵容而宠溺:“惢心说什么,微臣都听她的。”
如懿微微含笑,仿佛能从江与彬的宠溺与爱意里探知几分往日的时光。但,那终究是往日了。
是夜,如懿便如往常一般在暖各种沐浴梳洗。诵经祈福之后,便为皇帝万寿节的生辰之礼忙碌了很久。孝贤皇后新丧,皇帝的万寿节既不可过于热闹,也不能失了体面,更是要让嫔妃们崭露头角,安慰皇帝。如懿新摄六宫事,不能不格外用心操持。
如懿沐浴完毕,惢心伺候着用大幅丝绸为她包裹全身吸净水分,来保持身体的光滑柔嫩。孝贤皇后在时最爱惜物力,宫中除了启祥宫是特许,一例不许用丝绸沐浴裹体。然而孝贤皇后才过世,自金玉妍起便是大肆索用丝绸,那一阵绿筠与她亲切,便也不太过问,更喜与玉妍讨教容颜常驻的妙方,也开始享受起来。皇帝素来是喜好奢华,如懿有意松一松孝贤皇后在世时六宫节俭之状,便也默许了。由此宫中沐浴后便大量使用丝绸,再不吝惜。
银朱红纱帷垂地无声,如懿用一把水晶钗子挽起半松的云鬓,身上披着一身退红绛绡薄罗衫子,身影如琼枝玉树,掩映其下。身侧的碧水色琉璃缸里满蕴清水,大蓬的粉红雪白亮色晚莲开得如醉如仙。远远有菱歌声和着夜露清亮传来,想是嬿婉宫中,正陪着皇帝取乐。听闻嬿婉新出了主意,命人采来晚开的红莲,又于夜间捕来流萤点点,散于殿阁中,湘簟月华浮,萤傍藕花流,自是合了皇帝一贯雅好fēng_li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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