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森站在门边无为所动,闻言后也没有立即应声,只是重新郑重地向徐老告别:“一路上,您多珍重。”
“臭小子!”这一生,还真没这么见过不领情的家伙,心里倒还是宝贝着他,嘴上虽是不依不饶,暗地里却也为他不为人知地骄傲着。
走廊两端的窗都打开着,交织的风吹进来,隐约夹杂着细腻的栀子花的香味。时敛森走到窗户边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这里是三楼,放眼望去是一轮火红的夕阳,慢慢地在下沉。
他背影清瘦,站得笔直,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窗外,一连抽了三支烟才离开。
这一夜,他并未睡沉,于是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去的是一处偏远幽静的地儿,普通人连它的存在都不知晓,只知道这块地标有座山,山脚处常年由警卫轮岗看守,写着生人勿近的指示语。
这座山无名,听说早年由一个富庶人家买下,从而在半山腰圈了一片私人墓地。外界给这座山编了无数个美丽的传说,亦真亦假,却全然没有考据,显得它更加神秘且庄严。
时敛森将车停在山脚下,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徒步走了上去。
清晨的石阶湿滑,四周又是绿树和繁花环绕着,一阵风过,有落叶掉在时敛森的脚边。
他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没有四处张望,总是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脚步很平稳,呼吸也十分平缓。
这一回过来这里,少了那么一点点当初的迟疑与排斥,但心里的难过依旧不减当年。
如他所料,那个人比他来得更早,虽然没有在山脚处见着他的车,但时敛森就是知道,他一定在这里站了许久。
早到,他已经将墓碑上的照片擦得纤尘不染,碑前的枯枝碎叶也已打扫干净,那里点着小小的烛台,火苗因风摇曳。
时母钟爱素雅的一切,那里便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端端正正束在碑前,有种难以名状的苦楚和苍凉。
碑前站着的人很沉默,没有温柔的叙旧,仅仅只是沉默地站立着。他站得笔挺,穿正式的衬衣西裤,这个背影看着年轻儒雅,可惜掺杂在发丝间的银线出卖了他的真实年纪。
早间的空气还带有一点凉意,直到出了太阳,热意揉碎在风里,两个站得一远一近的人后背都渗出了一身的汗,却没有谁想早一秒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敛森迈开脚步,十来步的路,竟觉得比之前走来的半小时更加漫长。
听闻及近的脚步声,时永盛像是如梦初醒,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才会如此入神,原本警惕心就重的他,有个人在他身后站了那么久,却是浑然未知。
他偏头,看清了来人,两人却没有对视的机会。
时敛森从他身侧走过,弯下腰在碑前放下花时,眼睛不由自主去看碑上的那张年轻貌美的照片。与从前来时一样,他每回看照片都只是匆匆一眼,没有过多的停留和打量。
其实,照片上的女人于他而言挺陌生的,衣着光鲜,笑容明媚,算作一等一的大美女。而时敛森记忆里的母亲并非如此妆容精致的,她总是素面朝天不加修饰的,哪怕对着装和发型是考究的。
他从来没有问过父亲,为何会选这张照片当成她的遗像,或许是有他特殊的理由吧,就让他和她两个人知道就好了。
时永盛打破父子间的沉默,仿佛二人之间没有过节,平常心说道:“你也来了。”说话的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四个字,用的却是陈述句,像是携带着不可言说的欣慰。
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今日,也不知何时会再见到时敛森一面。
“嗯。”时敛森没有说,就是知道你会过来。
“我要走了,你多陪你妈一会儿吧。”时永盛说着,又拿出手绢来,离开前他也总是要再擦一擦照片的,那是阴阳两隔之后,他可以离得她最近的唯一方式了。
时敛森站在几步开外,看父亲半跪在母亲的碑前,擦拭照片的动作,一举一动都透着依依不舍。他懂这种感情,和他对着林鹿时所做的一切没什么两样。
待时永盛起身,收起沾了灰尘和露水的手绢,时敛森终于将视线平移到时永盛身上。
说实话,自他回国之后,父子俩相处的机会并不比分隔两地时多。如今,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反正如是见到,谁也不会愿意主动去当那张热脸。
这一回,出乎意料的是,由时敛森率先充当了那张热脸,时永盛不是不意外的。
时敛森用平和的口吻,仿佛忘了那一夜彼此间的对峙与尖锐的争执,缓缓开口道:“接受她,你的人生便会多了一个儿媳妇儿,宝贝孙子和宝贝孙女。不接受她,你只能失去一个儿子,我的决定不会变更。”
时敛森觉得,以上这句话,在哪里说都不合适,只有在这里说最为合适。
时永盛早就松动了,闻言,却没说什么。
话已至此,他有什么可说,尤其是当着自己夫人面的时候,他怎么敢责备或怪罪或训斥时敛森。
毕竟,他是那样的优秀和出色。
时敛森见他不为所动,于是更为直白地吐露心声:“意思是,其实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父亲,我在求和,也在挽回。”这一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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