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瑜回头看向梁墨珏。
他今日穿着件深山青色的长衫,身量笔挺又清瘦,眉宇间带着凉意,这时正望向她,丝毫不似先前温和。
“梁先生,我……”阮青瑜才要开口,就见梁墨珏想起什么似的,走上前来,来到了月白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问,“阮小姐可是为了夜宿甲板一事来的?”
他怎么知道这事?
“既然阮小姐来了,那我也不好不告知阮小姐了。昨日阮小姐来我舱房门口,被我的人不慎打晕,那人不知道阮小姐居住在哪间舱房,便将你放在了甲板上。这事儿是他不对,不过阮小姐大人有大量,应当是能原谅他的吧?”一番话,让阮青瑜脸色青白,她万万没想到,这事情不是月白做的,而是梁墨珏所为。
“梁先生,你怎能放任手下人如此呢!”红豆为阮青瑜抱不平,上前便问。
“放任?”
听到这句话时,梁墨珏倒也不恼,只一扬眉头。他倒是从未见过有如此会倒打一耙的女子,既然红豆说放任,那他也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番。
“昨儿个侍应生进了我房中,却没锁上门。我手下人又见两位在门口驻足,怕发生什么偷鸡摸狗之事,才粗莽地把两位打晕。让两位夜宿甲板,确实是他不对。不过阮小姐知书达礼,想来是会原谅的吧?”
轻巧的一番话,却让红豆和阮青瑜都青白了面孔,她们知道,梁墨珏这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只不过没有明说出来而已。
“小怀,送阮小姐出门吧。”梁墨珏也无意再和她们俩说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怀是知道昨天的事情的,因此看了阮青瑜一眼,带着不屑的神采,“阮小姐,还请和我出去吧。夫人和三爷都要用早饭了。”
阮青瑜不好再待下去,一是没脸,二是不想再惹恼梁墨珏,否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要是整船人都知道自己做的事,她的脸面就真的全无了!
“我自己会走!”阮青瑜没好气地瞪了小怀一眼,扭过头转身就走,红豆亦磕磕绊绊地跟在她身后。
不过多时,主仆俩就一块离开了。
在梁墨珏眼神的示意下,小怀也没回来,反而是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三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月白不是个粗笨的人,她望着梁墨珏,“昨天她们怎么会在你门前?”
她们主仆怎么会在自己门前?梁墨珏无奈一笑,扮足了受害者,将一些事情隐下,将一些事情说出,“……便是如此了。”
知道事情起因结果,月白一时也呆住了,她有点不可思议,“阮小姐给三爷你下的药?”
梁墨珏点一点头,又叹气,“却没想到有你在。”
说到这事,月白脸色飞红,她忙去吃早餐,并揭过了话题,“三爷,我们还要多久到苏州呐?”
见她羞红脸颊,梁墨珏也不多提,顺着她的话便讲了下去。
阮青瑜一路咬着牙回到了舱房里,鬓间的钗子摇摇欲坠,她一把拿下,朝地上狠狠掷去,得亏是金制的,要是玉钗,怕是登时就要碎了个四分五裂。
“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教别人知道了不止,还让我们平白遭人这样羞辱!”阮青瑜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红豆也知道这回自己的计策是害惨了两人,于是苦着脸色,对阮青瑜说:“那小姐,接下来怎么办?你该不会回去了,真要嫁给那病痨鬼吧?”
邢云商可不是什么良配。
提到这,阮青瑜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说道:“先回苏州吧……还好今天的事别人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回到家中,爹爹非得打死我不成。”
但她也记住了梁墨珏和月白这对夫妻。
半日就这样一晃而过,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安宁号总算是来到了苏州的码头,缓缓停靠了下来。
自船上下来,月白伸了个懒腰,她昨夜实在劳累,一整天也精神恹恹。
梁墨珏知道她为何,便半抱着她一块上了车。
到苏州已是四点钟,若现在就要往安曲去,怕是要开车到半夜,届时寻个住处也麻烦。
倒不如等明日修整好了,上午起来,再开车过去,想必傍晚便能到了。
“……苏州城还是那么热闹。”月白掀开白色的蕾丝窗帘,眼睛盯着外头繁华的街景,不由感慨道。
之前梨花班便在江南活动,她也来过苏州几回的。
“等找回了墨瑶,再带你在苏州城中玩。”梁墨珏听了她话,如是说道,语气宠溺。
月白想到墨瑶,面上又浮现出忧心,她讲:“也不知道墨瑶现在过得如何。明明不过七八日的时间,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大半年似的……”
她叹一口气,梁墨珏亦是拉住她手,温声安抚,“到时候还得让你劝她呢。”
她们俩的关系好,这事,月白自觉是责无旁贷的。
梁墨珏在苏州早就安排好的住处,是位于一条城中河畔的旅店,西式的建筑,但里头的伙计都穿着马褂和戴着瓜皮帽。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小怀他们则安排在二楼。
月白进房间时,是如明丰公寓般的布局,有阳台、有客厅,还有盥洗室和卧房。
不过这样的房间,梁墨珏要了两间,他们两人一人一间。
月白知道,他有事要处理,自己在的时候总是不大方便的。
“你和张询留在这儿,我至多过三日,就从安曲回来。若是我到时候未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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