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是,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江凛没说话,听着手机中传来贺从泽的嗓音:“凛凛?”
语调平缓,稍带笑意,与往常无异。
江凛听着他的语气,突然怀疑这厮是不是被自己冷落太久,真的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
她停顿半秒,稀松平常道:“贺伊睿让我打电话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贺伊睿闻言,忍不住抬头看看江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恍然大悟般点头,望着江凛的目光意味深长。
原来妈妈是不好意思打电话给爸爸呀……
贺伊睿无奈地叹了口气,摸摸怀中的闹总,在心底感慨——
早说不就好了,唉,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呀。
江凛并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内心戏,只听见贺从泽轻笑,回她:“难得你给我打电话,还以为是你想我了呢。”
江凛说:“你想得倒挺好。”
“不解风情。”贺从泽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今天公司有个会议,要晚点回去。”
江凛收到他的答复,突然陷入沉默。
所以……贺从泽是真给忘了不成?
“怎么不说话,在忙吗?”贺从泽好似并不自知,还语气轻松地问她:“这么早就到家了,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晚饭?”江凛挑眉,淡声:“贺从泽,你别跟我装傻,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对面沉默了有两三秒,安静到彼此只能听见手机中隐隐约约的底噪。
突然,贺从泽笑了声,听起来很是愉悦,有忍俊不禁的意味。
江凛眉毛皱得更紧了,她在此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贺从泽这心机男给骗了。
“让你主动开口还真是不容易……”贺从泽虽然正常说着话,但从语调中可以听出,他在忍着笑意:“唉,...这就够了,我圆满了。”
他果然记得。
江凛虽然心底微松,但还是没好气道:“圆满了就赶紧滚回来,不然等会给你锁门。”
贺从泽轻笑,却是没头没尾地对她道:“凛凛,去二楼卧室的阳台上。”
江凛没动,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先问:“有什么?”
“你过去就知道了。”他悠哉悠哉道,“我给你的纪念日礼物,带着睿睿一起也行。”
江凛想了想,侧目看向客厅外的小庭院,望见那片漆黑夜色,她眉心微蹙,但还是转过头,对贺伊睿道:“走,我们上楼看看你爸准备了什么惊喜。”
“咦?爸爸准备礼物了吗?”贺伊睿听见有惊喜,登时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把闹总放下,忙不迭跟过来:“走走走,睿睿要看!”
江凛便带着贺伊睿上了二楼,她推门进入卧室,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说实话,江凛还真挺期待贺从泽的花样,他人又不在现场,卧室里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发挥空间。
和贺伊睿并排现在阳台围栏前,江凛看了一圈外面,除了无尽的夜色,并无其他新奇之处。
贺伊睿显然也觉得无比困惑,她不禁咦了声,奇怪道:“爸爸骗人,哪有什么惊喜呀?”
江凛也觉得莫名其妙,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兴许贺从泽是听到了贺伊睿的声音,便在她开口前道:“你们到了吗?”
“我和贺伊睿现在就在阳台。”江凛说道,“贺从泽,你的纪念日礼物最好能让我觉得惊喜。”
可别告诉她,今晚的月亮就是礼物。
贺从泽低低笑了声,对她道:“一定让你惊喜。”
“看好了,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含笑的话音刚刚落下,江凛便见有数抹璀璨的光点在天边亮起,缓缓在空中攀爬向上,成为这泼墨般夜色中最耀眼明朗的线条。
江凛浑身一震,蓦地怔住。
“好好欣赏。”他道,嗓音低沉:“这是为你存在的时间。”
缤纷的光彩在夜空中盛情绽放,沿着浓重乌黑的天际攀升,将方才的寂静尽数驱散,漫天的星彩渲染整个夜幕,沉闷的轰鸣声落在耳畔,璀璨的烟花绽在眼前,滋味难言。
曼妙的线条牵引延展,最后纷纷坠落,光与影斑驳在江凛的眼底,那些烟花近得似乎触手可及。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跨年夜那晚,送给她的盛世烟火。
他在那时说的话,在她额头上落下的吻,仿佛还犹如在耳,历历在目。
“哇!”贺伊睿呆愣几秒,然后才震惊道:“这、这就是爸爸的惊喜吗?”
贺伊睿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只在手机和电视上才见过这么盛大华丽的烟花盛宴,她激动得不得了,扒着栏杆踮起脚尖,紧盯着烟花看,生怕错过哪怕是一秒的美丽。
江凛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对面的男人似乎很有耐心,等着她发出感言。
江凛望着眼前的美好景象,怔愣片刻后,才稍微把神识给呼唤了回来。
她张开嘴,嗓子莫名有些干涩,声音中的情绪不太平缓:“贺从泽,你在哪?”
他不可能还在公司,既然准备了这样的惊喜,他一定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可江凛低下头,庭院中却没有他的身影,她皱皱眉头,心头翻涌的情绪难以克制,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想见到他。
终于,听筒与她身后,同时传来男人的声音:“回头。”
江凛于是转过头去,就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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