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得停了,线索恐怕也得断了,这么做不但打草惊蛇了,恐怕就那位特勤也要引起对方警觉了。
医院走廊里,李磊副处长咬牙切齿地把伤情报告递给手下安排着:“把这个伤情报告提供给西山省厅,追究所有参加殴打警员的刑事责任……又是行动刚一开始,就全盘乱了。”
反泄密专员接住了,没敢吭声,这个九处副处长折戟羊城,一个枪杀嫌疑人的事就够焦头烂额的了,连着一个多月查内奸没有进展,搁谁,恐怕也快受不了这事的压力了。
这份报告,当夜就传到了省厅,事发突然,秘书简要地向厅长作了汇报。
没错,是在纠结如何处理,不久前他刚刚签发了嘉奖通报,同样是余罪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而现在要把这一位功臣打进地狱,他有点下不了手。尽管他也深恶痛绝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
晚二十二时,他意外地电召了许平秋,这件事没有必要由省厅做决定,随便签一句打回市局,那个结果是什么已经没悬念,麾下数万于警,每年开除十几个,几十个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一位,实在让他下了狠心啊。
许平秋应召连夜赶到了省府家属院,崔彦达厅长的住处,两人见面在楼下,随意说着散散步,崔厅还没有问,许平秋已经把准备好的pda交给崔厅了,这是一封特勤处保密的档案,详细地记载着余罪的从警经历,从羊城到反扒队、从五原到羊头崖、那些寥寥的案情,崔厅长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可能有多大,他粗粗看过,递回给了许平秋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多前,羊城那次贩毒案,你从警校临时招到的卧底人员吧。”
“对,进看守所的,就他一个。”许平秋道。
“双刃剑呐,有些方式虽然奏效,可也免不了我们自己要遭到反噬啊,监狱里,可沾染不上什么好习气……你给我看这些,是想给他求情?你可想清楚了,我要这么做,也是公然地循私枉法,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崔厅长道,语气很淡,无从揣摩到他的心思。
“崔厅,您误会了,这不是私情,是个案情。”许平秋道,一句引起了领导的注意,他细细地解说着,听得崔厅有点入迷,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听了很久,许平秋诚惶诚恐地总结着:“我对警察这个职业的理解是,如果有价值,我不在乎任何牺牲,而牺牲也不是一种方式……当需要我们指挥员也做出这种牺牲时,我们无权旁观。”
“好吧。”崔彦达厅长斟酌了良久,看着许平秋,慢慢地笑了,笑着道:“那就当我不知道吧,我也官僚一回,日理万机的,谁顾得上下面人调皮捣蛋呢……不过国办来人可很难缠啊,我可不希望有部里的电话打到我办公室。”
“放心,会在下面消化的。”许平秋轻声道。
崔厅笑了笑,他知道许平秋那些鬼域伎俩,又笑了笑,摆摆手:“自己回吧,我不送你了。”
许平秋没有应声,直看着崔厅漫步回家,他匆匆转身,回到了省厅下属装备厂,这里毗邻郊区,很偏僻的地方,大部分内部审查就是在这里开展的,一幢不起眼的五层楼,关押过大部分违法乱纪的警察。
匆匆通过了四层警卫,最后一层是顶楼的铁门后,两排房间,阴森森的,门口还有值班,督察敬礼,许平秋小声问着:“人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吧?”
“稳定?总队长,您自己看吧,整个一没心没肺。”看守指指。
监视孔千里眼是反装的,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亮如白昼的房间里,许平秋看到了四仰八叉,睡相很烂的余罪,声音的监听里很清楚,只有呼噜声。
“邪了,出了这事都能睡得着。”许平秋愕然了,来这里,吓得痛哭流涕,天天念叨辜负人民养育之恩的大有人在,就吓尿裤子都不稀罕,偏偏这种跟没事人一样,还真稀罕了,看守说了,从下午带回来,吃了两顿,上了两趟厕所,然后就呼呼大睡了。
哦,许是这两天真累了,许平秋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愧意,这孩子敲诈勒索那些不于不净的嫌疑人,真难为他了。
他没有叫醒人,这个样子,让他好放心,他很庆幸,看来进过监狱还是有优点的,精神承受能力肯定强,最起码比大多数警察都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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