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山地车转了个头,下来推着走,身后很轻的脚步声,那男孩跟着他来了。
向小区深处走数十米,转个弯,就到了费辛家。
“你随便坐。”进门后,费辛朝楼上叫人,“妈!没在吗?爸!妈?”
没人应声。
男孩站在门边看着。
费辛只得道:“还没下班,我找下药箱放哪儿,你先坐。”
男孩进到家里,大约是怕弄脏了沙发和地毯,也没有去坐,拘谨地站在茶几前的空地上。
费辛拿了药箱过来,说:“那就我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男孩不信任地说:“你会吗?”
“不会,”费辛打开药箱,道,“要么你自己来?”
男孩听出他是开玩笑,又不做声了。
费辛帮他清理了伤口的血污,碘伏消毒,再酒精脱碘,再涂紫药水,动作干净娴熟又利落。
男孩手肘上的伤看起来惨烈,是刚狠摔那一下的擦伤,擦得狠了些,万幸是没蹭上什么脏东西,不用打破伤风。
他倒也是很能忍痛,费辛本来还有点怕他会哭,结果他从头到尾没出过声。
费辛问他:“刚才那个是你同学吧,他为什么欺负你?”
男孩:“……”
费辛道:“你家又不住这儿,来这儿干吗?”
男生:“……他叫我来的。”
费辛:“他叫你就来啊?”
男生的表情越发难堪,脸色红白交加。
费辛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忽然猜到了一种最可能的情况,当即也有些尴尬。
涂好紫药水,处理好了伤口,男孩道:“你也是医生吗?”
费辛说:“我不是,家里有俩还不够?全去当医生,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男孩也笑了一下,像是在附和费辛的话。
费辛说:“我是个高中老师,教化学。”
男孩:“……?”
费辛道:“怎么,我不像吗?”
当然不像,他太年轻了,加上今天这身着装,完全是大学生的样子,哪里像是高中老师?
男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费辛笑起来,说:“不像就对了,现在就还不是。我开学该念大四,这学期是要去高中实习,过几天等高中开了学才去报到,到时候才能算是。”
他从茶几下的隔层拿了放在那里的一本《中学教育心理学》,扬起来给男孩看,道:“喏,这两天还在临阵抱佛脚。也没准到时候教你呢,你哪个学校的?”
男孩:“应该……不会吧。”
全市高中那么多,倒也不会巧到刚好费辛就去他就读的学校实习。
费辛把书丢了回去,收拾刚用过的棉球纱布,道:“那你是哪个学校的?上高几了?”
“我是一中的,开学上高三。”男孩道。
费辛要去的是七中而非一中,说:“这样啊,那我教不着你了。”
男孩说:“老师……你能借我件衣服吗?”
他身上的t恤很脏,刚才挨揍,还蹭到了血迹。
“穿这个回家,会被我妈发现。”他说。
费辛了然道:“你不准备告诉你爸妈,被同学欺负了?像这样……多久了?”
“就这一次,真的。我不想我妈担心,她要是知道会急疯了。”男孩越说声音越小,道,“我是单亲家庭,你不明白我们这种……我们这种生活。”
他刚才进门时就看到了,楼梯旁的照片墙上,都是费辛和父母去各地旅行拍的照片,有彩云之南,有北欧雪原,有长白之巅,还有黄金海岸,也还有几张只是日常随机抓拍的合影。
一家三口有着非常相似的幸福笑脸。
显而易见,费辛有一个很幸福完满的家庭。
“你胳膊上这伤可藏不住,你妈还是会发现的。”费辛道。
“不会,她每天都很多事情要做,不会仔细看我。”男孩道。
费辛:“……”
“好吧。”他起身,去给男孩找了件自己从前的t恤。
“谢谢。我能用洗手间吗?”男孩得到了费辛的允许,才到洗手间去洗了下手和脸,又换了衣服,大概是看到了商标,知道这牌子价格不菲,而且衣服还很新,出来后,他就对费辛说,“我会洗干净,再来还给你的。”
费辛道:“不用了,这件我买回来没穿过,一时大意洗错了缩水变小,我反正不能穿,当是送你了。”
男孩坚持道:“我会还你的。”
他一直都怯生生的。
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儿,妈妈给的关注又不够,比较缺爱,看起来不太有自信。
可能还喜欢上了同性同学。
被暴力对待也并不敢跟家里说。
当代中学生真复杂。
“衣服真不用还。”费辛说,“你是个男生,不要太软弱,也别太钻牛角尖,为了不值得的事和人委屈自己,不是太聪明。”
他说得算是很委婉,这男孩却明显是听懂了,呆了数秒,道:“我明白,谢谢老师。”
九月份,全市中小学都开了学。
颍城市第七中学也是市重点高中,和市一中比起来是要差一点点,但每年在高考取得的成绩也还算不错。
开学第一天,大课间时,七中举行了这学期第一次升旗仪式。
操场上的仪式进行得如火如荼,这边校园里,一男一女两个躲在楼道里的高二学生,被年级主任逮个正着。
赵主任教高二物理,平时办公就在高二理化办公室,就把这对男女生带去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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