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又有了几分相惜之意。
燕珩何等人也。
哪能看不出少女神色变化。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府中子嗣所剩无几,如今他病重思亲,倒是常常想起你。”
燕珩说起那个人,笑意颇冷,“刚好你我带你回去讨个债。”
讨债这事。
她以前做梦也没少做过。
现在听到那人病重,反倒没什么这样的心思。
燕珩看着少女时不时发愣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不愿见我?”
分别时尚且年幼,不过他一直都是记挂这个妹妹的。
若不是为了她,也不会安安分分给那继母做了这么久的儿子。
安曼也不曾失忆,就算是怨恨北寞所有人,也不应当连带着把他一起记恨了。
安曼一时张不了口。
便听燕珩又道:“还是小五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舍不得同哥哥一起回去了?”
这话正中死穴。
安曼移开目光,看向那满园春风,“不是。”
应得太快太急,便显得太心虚。
燕珩微笑着,缓缓倒着香茶,“既然没有,那便同我一道会北寞,今日就启程。”
“这么快?”
她张大了杏眸,愣是连茶都没心思喝。
“我还没有……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燕珩道:“这倒是不打紧,你有什么相见的人、想做的事,只管吩咐人去就是,若是还不成,我也可代劳。”
安曼看着眼前这人,无意识就开始咬唇。
这哪是能代劳的事?
如今她见了燕珩,也再没有留在宫里的理由。
思及此,安曼眉眼有些暗淡,轻声问道:“如果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
燕珩含笑看着她,倒像是早有所料,“那哥哥就给你一个显赫的家室。”
他放慢了语调,“小五,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会帮你的。”
她思忖良久,然后点头。
燕珩站起身来,“这是东临皇宫,我不便久留,还应去拜见那一位。”
安曼少女眸色渐渐迷茫起来。
直到燕珩都走远了。
她还坐在亭里神游着。
想做什么便去做。
可这巍峨殿阙的人,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吗?
……
少年帝王坐在数叠奏折之后,下笔如飞,偶有停顿着。
内侍恭谨的站在下方,“启禀皇上,燕珩求见。”
云长越微顿,“他来的倒快。”
让人撤去龙案上的奏折,“让他进来。”
殿内的龙延香飘飘浮浮。
燕珩缓步入内,见过礼,便开门见山,“燕珩欲带王妹回程,特来向皇上请辞。”
同是十七岁的少年。
一个是一鸣惊人、君临天下的少年帝王。
一个是无形之中便翻云覆雨的成王世子。
两人隔着数步遥遥一望。
殿内悄然无声的。
云长越缓缓起身,步下龙座数步之间,已然思虑良久,“这是世子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这可有什么不同?我这些年亏欠小五良多,只愿尽早给她找个好夫家,补偿一二。”
燕珩道:“东临虽好,却与我北寞有千里之遥。我只有这一个亲妹妹,自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分明意有所指,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只偶尔打量云长越一眼,也是谦和有礼,毫不僭越。
云长越面色如常,“世子所言有理。”
“倘若她已有了心仪之人。”
燕珩长身玉立,虽是笑着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燕珩愿奉城池十座,嫁我的掌上明珠。”
少年帝王眸色如墨,几乎是审视一般看着眼前这人。
燕珩面上笑意不减半分。
也没有当即要个准话,便颔首告退。
光影将少年背影拉得很长,沉稳而不失傲然。
北寞皇帝儿子倒是不少,只可惜没有一个成器的,全在这少年股掌之间。用不了三五年,北寞的皇位自然会换一换人。
燕珩敢这样说,自然不是大话。
“皇上……”
王秋仁低声开口。
就被少年抬手压了回去。
云长越很清楚他如今身处的位置,各国来使送的美人数不胜数,却都不是有身份的女子,显然都是随时会翻盘的观望态度。
年少登位,如履薄冰,他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燕珩的分量,是这东临朝中无人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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