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日一战,还只是证明了渊山这个无名小卒的实力。
那今夜,便是以血来证明了他的王座!
六批人吗,数千高手,居然在他一个人面前铩羽而归,甚至被斩杀千人,血流成河!
山下无名溪水,尽皆化作红色,数日不绝。
——以至于得名“红溪”!
而这一座山谷,得名“千人谷”,这座庙,被叫做“杀生庙”。
这一战有多惨烈,渊山的名声就有多恐怖。
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城势力的围杀。
——最终,居然赢了。
这便是当年的大剑客,也未必能够做得到之事。
原本都在关注沈三公子之人,料不到竟然被这病剑仙吸引了目光!
只是这样的名声,对于渊山已经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是回来了。
但是浑身冰冷。
——生机已绝。
沈振衣一眼就看出来了。
化龙不成,精血饲育,精血尽绝,生死难当。
这或许是资质平凡之人,点亮自己人生的唯一方法。即使只有一刹那的光辉,那也足以照耀玄天城昏沉的夜空,在这灰暗压抑的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也是渊山的宿命。
——以及他宿命的完成。
在这种时候,即使是沈三公子也不能——或者说不愿阻止他。
沈振衣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他们不会再来了。”
渊山的语气没了以前的调侃,冷静地如同机械。
他现在说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力气,能说的话已经不多,当然只能挑选重点。
“我们走。”
他没有再伸手抱起宣演,而是默默转身,当先再一次踏入残留着血腥味的黑暗之中。
“渊叔叔!”
宣演跳起来,奔过去朝着他的背影伸出手。
沈三公子轻轻掸了掸袖子,一股柔软的力量将宣演挡住,并将他轻轻推到袁小姐面前:“不要再碰他了。”
渊山踽踽独行。
他双手空空,好像随时要倒下,但摇摇晃晃,仍旧在一路向前,引领着前进的方向。
袁小姐抱住了宣演,惊恐而诧异。
宣演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挣扎着,又不敢乱动,只盯着渊山的背影,少年的喉咙嘶嘶响着,不知道在发出什么声音。
“走。”
沈振衣抬头看天,星光落下,照破苍凉夜空,山间松涛如怒,汹涌而动。
他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门外,血腥味扑鼻。
袁小姐抱住了宣演,小心翼翼凑到沈振衣面前,悄声问道:“那位渊先生……他,他没事吧?”
即使是她,也能看出渊山的不对劲。
——她不知道破庙之外激战的剧烈,但也能想象得到。
“他已经死了。”
沈振衣轻声叹息。
“为了不浪费他用性命换来的机会,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什么?”
宣演瞪大了眼睛,疾呼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明明……”
他稚嫩的手指向渊山的背影,这位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剑客沉默无言,只是一步一顿,向着前方走去。
——但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已经死了的样子。
间或,有人从边上窜出,旋即一道白光,人头落地。
死人,还能杀人么?
“余气而已。”
沈振衣未必双目,水晶王座飘飘荡荡,在尸山血海中穿行。
“余气?”
宣演不明白。
“壮士死之后,气不衰竭,化彗星袭月,化白虹贯日,化苍鹰击于殿上。”
沈振衣叹息:“这便是余气。”
“渊山虽然死了,但是他但余气仍在,他要将这条路走完,要将你送回冰原故乡,才能终结。”
这是最后的坚持和信念。
袁小姐捂住了嘴巴,泣不成声。
楚火萝、龙郡主与紫宁君三人也不由沉默,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渊山的背影。
“快跟上!有我在,断不会让人伤了宣公子一根毫毛!”
突然渊山回头,咧嘴一笑。
他不再咳嗽,面容苍白清秀,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
宣演泪如雨下。
正如渊山所说,众人前往冰原之路,并没有再受到什么挫折和阻挠,顶多只有癣疥之患,甚至只靠着不再说话的渊山余气出手,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
破庙一战,将各势力调集来的人手都打得一片狼藉。
想要在路上重新组织人马来狙杀宣演,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天牢,深不见底,黑暗莫测。
“宣家的血脉,留住了。”
在最后一间牢房,一个锦衣人对一个老人开口。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绚烂的留住,宣天威,你的骨头,比我想象中还要硬,你的谋算,也比所有人都想得深。”
老人须发皆白,闭着眼睛,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即使是珍爱的幼孙脱险的消息,仍然不能让他有任何动容。
“我不知道你们宣家在冰原上藏着什么。”
锦衣人也不在乎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但我知道,那一定是能够颠覆玄天城现有秩序的东西。如今玄天城内部岌岌可危,各派势力随时都有可能撕破脸皮,酿成大战,到时候玉石俱焚!宣老大人,难道你就愿意让城外的凶兽坐收渔翁之利,灭了人族最后的希望吗?”
他的语气怪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激动。
——但又带着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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