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天色未亮,出巡队伍便已整装待发,准备启程。
暥儿这孩子有些起床气,没睡醒就被嬷嬷叫起来,一直揉着眼睛不肯下地走路,直到迷迷糊糊被抱上龙辇,见着祝云璟贺怀翎带着两个哥哥在下头与他们挥手送别,才恍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放声嚎啕了起来。
哭声过于嘹亮,车队后头的朝臣官员闻声,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前边张望,祝云瑄无奈极了,又叫人将孩子抱下去,让祝云璟他们再哄哄他。
祝云璟和贺怀翎轮流抱了抱小娃娃,总算将他的眼泪给哄住了,元宝抬手弹了弹小孩儿的脑门:“小笨蛋,以前哭着要亲爹爹,现在亲爹爹来接你回家,还哭。”
他这么说,暥儿刚刚止住的泪水眼见着又要往外淌,铭儿赶紧将自己的糖全部塞给他:“都给你,不要哭了哦。”
小孩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袋子,打着嗝将眼泪重新憋了回去,委委屈屈地哽咽道:“你们一定要去看暥儿,暥儿很乖的,不要不要暥儿啊。”
爹爹、父亲、哥哥们全都笑了起来,纷纷点头答应了他,小孩儿终于破涕为笑,举起小手挥了挥:“爹爹、父亲再见,元宝哥哥、铭哥哥再见,暥儿会想你们的,你们也一定要想暥儿哦。”
祝云瑄亲自下车来抱起了孩子,给他擦掉脸上还淌着的泪花:“乖宝宝,别哭了,我们回家了。”
趁着车队未动,元宝转身跑去了后头,停在了龙辇之后的另一辆马车旁,抬手拍了拍车板,车中的祝云琼推开车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元宝笑了笑,取下自己腰间配的短剑塞给他:“送你了,这剑是从北夷收来的,锋利得很,给你防身用,后会有期。”
祝云琼摩挲着手中镶嵌了红宝石的剑鞘,片刻后冲元宝回以了微笑,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玉佩递给他:“我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就送给你吧,后会有期。”
元宝爽快地将东西收下,笑着点头:“好,一路平安。”
朝阳初升时,车队终于缓缓动了身,暥儿趴在车窗边,看着后面越来越小的身影,眼泪又开始啪啪往下掉,梁祯将人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手:“小宝贝再哭要成泪包了,被人看到了会笑话你的。”
小孩儿泪眼朦胧地眨了眨眼睛:“谁会笑话暥儿啊?”
梁祯笑道:“暥儿见过的那些老家伙们,有的凶神恶煞,有的笑里藏刀,有的阿谀谄媚,暥儿如今是太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们暥儿小宝贝,等着看小宝贝的笑话,暥儿可千万别让他们如愿。”
正在喝茶的祝云瑄闻言不由皱眉:“暥儿才几岁,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又听不懂。”
梁祯不赞同道:“听不懂也得听,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
小孩儿确实没听懂,愣愣问道:“什么是老家伙?父亲是说好多伯伯吗?”
“他们哪来的资格做我们太子殿下的伯伯,”梁祯笑着教导儿子,“你乖,以后看谁不顺眼了就告诉父亲,父亲帮你教训他。”
暥儿似懂非懂,高兴地拍了拍手掌:“好!”
祝云瑄:“……”哪有这样教儿子的?
从泉州出发,十余日后出巡队伍回到了江南的行宫,再停留两日,便会一路北上回京。
祝云瑄已经下了旨,给祝云琼封了王,就在景州下头的县里挑了一处给他做封地,此番他便留在这里,不再跟回京中去了。
淑和大长公主在江南的公主府也已开始动工,祝云瑄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习惯南方的气候和饮食,没曾想短短几个月而已,她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下定了主意日后都不再挪身了,就留在这里守着和驸马的回忆终老。
暥儿头一回见到这位姑祖母,小孩儿嘴甜,三两句便哄得大长公主眉开眼笑,抱着他亲香个不停。
对待梁祯,大长公主与祝云璟一样,面上冷冷淡淡,但也没给他脸色看,只在梁祯恭敬与自己问候时平静地点了点头,淡声叮嘱了一句:“以后和陛下、太子好好过吧。”
梁祯自是应下,连又一次地与祝云瑄的亲人表忠心都省了。
用过晚膳,看出大长公主有话想单独和祝云瑄说,梁祯很知趣地抱起暥儿,先告退回了住处去。
没了外人后,大长公主拉着祝云瑄的手,轻声叹起气来:“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还早就有了孩子,之前却一直瞒着我,你啊……”
祝云瑄自知这事是自己不对,他确实从未与大长公主说过暥儿之事,赶忙请罪,主动认了错。大长公主摇了摇头:“罢罢,我就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冷眼瞧着,那个梁……萧念是吧?看起来确实比从前变了不少,或许当真是良配也说不定。”
祝云瑄笑着附和道:“嗯,他定会是的。”
看着祝云瑄这副痴态,大长公主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一时更是说不出泼冷水的话,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样也好,要不你这个皇帝做得未免太孤单了些,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祝云瑄点了点头,彻底放下了心来:“姑母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若是哪天住烦了,我再叫人接你回京去,要是觉得闷了,也可以叫云琼那小子来陪陪你,他的封地就在景州下头,离这儿只有半天的车程,我已经特许了他随时可以来景州看姑母。”
“我知道你的意思,”大长公主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盯梢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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