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未亮,祝云瑄便已起了身,今日就是立后大婚之日,各项仪式从早到晚要持续一整日,晚些时候他还要在宫中宴请百官,还有的忙。
他一动,躺在身旁的暥儿也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嘴里喊着要尿尿,被嬷嬷抱了出去。
梁祯不在,昨日他就已回了府里去等候宫中的迎亲队伍。祝云瑄换上衮服,精神抖擞亦喜气洋洋,洗漱更衣完的暥儿被嬷嬷牵了回来,好奇看着他:“爹爹,你要做什么呀?”
祝云瑄笑着拨了拨儿子的脸,高兴道:“爹爹今日要与你父亲成婚。”
暥儿瞪圆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一会儿你父亲就来了。”
“那爹爹是新娘子吗?”
祝云瑄笑道:“你父亲才是。”
在祝云瑄接受百官朝拜时,宫外的梁祯已经出了府门,登上了乘舆,在鞭炮和鼓乐声中,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启行折返回宫。
沿途有京卫军开路,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围观这两百年一见的皇帝娶男后的盛况。
“听说了没有,当今太子殿下可是陛下亲自生的,虽说名义上是立皇后,可如今朝廷里谁不知道实际上是这位了不得的皇后娶了陛下。”
“这算什么,我还听人说,这位姓萧的皇后就是三年多前被诛了的那位昭王呢,陛下与他其实早有情缘,根本舍不得真将人杀了,当初演了一出偷天换日,如今人换了个身份回来,成了堂堂正正的大衍皇后。”
“也不知道这位皇后究竟长什么样,竟有如此大的气魄和魅力,将陛下都降服了。”
“依我看,陛下愿意亲口承认这些,这般胸襟气度才真正是叫人敬佩。”
听着外头偶尔飘来的声音,梁祯莞尔一笑,轻闭上了眼睛。
到了奉天门,礼官将他迎下车,有宣册官捧出封册,梁祯跪下听封,从这一刻起,他便是真真正正的大衍皇后了。
钟鼓齐鸣中,他重新登上乘舆,穿过奉天门进入内廷,最终停在了甘霖宫的皇帝寝殿外。
按旧制,帝后大婚的洞房理应设在皇后寝宫中,这一处细节被祝云瑄特地改过了,洞房就在他的寝殿内,此刻他正站在台阶最高处,笑看着他的皇后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他。
恍惚间,祝云瑄想起当年也是站在这个地方,梁祯问他到底想要什么,那时他是怎样的心境,又是如何回答的已经记不得了,到了今时今日,他早已和过去和解,成全了他的现在和以后。
直到被梁祯握住手,祝云瑄才恍恍然回过神,微微一笑,坚定地回握住了他。
下午,帝后去往太庙拜谒祖宗,跪在祝家的列祖列宗前,梁祯心平气和地磕了头。他爹因昭阳帝而死,他也亲手报复了昭阳帝,过往之事已经扯平,他父亲到死都效忠着大衍朝廷,如今他娶了大衍皇帝,自会为了他爱的人的江山劳心劳力。
回宫之后,祝云瑄去前朝宴请百官,梁祯先入了洞房。
红烛喜蜡摇曳生辉,铺了丝绸喜被的龙床之上洒满了生的红枣、花生、莲子,梁祯看着笑了一笑,随意将之扫到一旁,坐上去,吩咐了人去拿些能吃的东西进来,又将剩余之人尽数挥退下去。
床后传出了一声窸窣笑声,梁祯回头,打扮得像招财童子的暥儿从红帐后面钻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他:“父亲,你要做爹爹的新娘子了吗?”
梁祯笑着捏他的鼻子:“你怎么躲在这里?”
暥儿蹭掉鞋子爬上了床,扑进梁祯怀里打了个滚,伸手捡起颗红枣就想往嘴里塞,被梁祯给制止住了:“不许吃这个,一会儿点心就送过来了。”
小孩儿眨着眼睛:“父亲做了新娘子,是不是要和爹爹洞房?暥儿可以留下来看吗?”
梁祯:“……不可以。”
小孩儿噘了噘嘴巴,想了想又贴近梁祯,小声问他:“为什么父亲才是新娘子,暥儿觉得爹爹更像新娘,暥儿是爹爹生的吗?”
梁祯失笑:“为何爹爹更像新娘?”
“爹爹长得好漂亮,嬷嬷说漂亮的才是新娘子!”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暥儿不依不饶地追问:“新娘子才会生宝宝,那暥儿是爹爹生的还是父亲生的呀?”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父亲骗人!”小孩儿瞪大了眼睛,争辩道,“大爹爹说了,暥儿就是爹爹生的!”
梁祯故意逗他:“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小孩儿哼哼了两声,得到了确定的答案,终于安下心来,在床上打起了滚,乐不可支。
宫人送来了填肚子的热汤和点心,梁祯自己吃了些,又喂儿子吃了些,吃饱喝足的小娃娃躺在他怀里,打起了瞌睡,他偏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西洋钟,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喧嚣声响,笑意在眼中渐渐弥漫开。
亥时,祝云瑄被人搀扶着回来,梁祯迎上前去,从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的太监手里将人接过,祝云瑄望着他痴痴笑了一声,软倒进了他怀里。
梁祯将人抱住,贴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在他耳边低语:“喝醉了?”
祝云瑄嘟哝了一声什么,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模糊,好半晌才喃喃道:“那些不知死活的老家伙都来灌朕,想看朕的笑话,朕要狠狠收拾他们。”
梁祯低笑:“喝醉了就歇下吧,收拾他们来日方长,有我在呢,阿瑄不用操心。”
“你也想看朕的笑话。”
“陛下冤枉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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