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和爱或感情都没有关系,这只是一种习惯,因为保留了太长时间,即使过了三年也难以戒除。更不用说他如今对这些事根本已经不太在意,言喻要他来这里也好,看日出也好,甚至就算言喻现在带着他从山上跳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出门前他带上了自己的药,就在大衣口袋里。但言喻这样抱着他,他没有办法吃药,只能被拘束在言喻的怀里。
黑暗和车,还有外面的风和寒冷,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而今晚甚至没有药。他知道自己今晚应该没有办法睡了,但言喻的身上很温暖,即使是失眠,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小天地里也似乎也不再令人痛苦。
言喻的一只手穿过他的肩,另一只手握着他,手腕皮肤贴在一起,脉搏渐渐变得一致。他闭上了眼,没有睡,也不算醒着。言喻保持了绝对的安静,岑明止也是。他不会知道这一个晚上言喻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多久,却知道天亮以前,言喻在他脸上唇上,落下了多少小心的亲吻。
天亮的时候他被言喻叫醒,太阳正从远处升起。
言喻让他转过去,自己贴在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又用一夜之间长出的胡渣亲昵地蹭岑明止的侧脸。外面的天亮得很快,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撕出缺口,照得人头晕目眩。
“你去见老头那天,我去医院了。”言喻低声道。
他的声音有一点哑,很像以前他刚抽完烟的时候。但他身上没有烟味,只有一股很淡的柑橘香,是岑明之家衣柜里的味道。
岑明止肩膀动了动,想转回来,言喻扣住他,在他耳后说:“别动,你看外面,别看我。”
“……”岑明止只好面朝着窗户,言喻从背后握住他的手,说:“我找了唐之清,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言喻说:“你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那天是我给你签的支票。”
那是他们最早最早的起点,岑明止说:“我以前也告诉过你。”
“我记得。”言喻抱得更紧了一些,他“但你没有告诉我,你那时候过得不好。”
岑明止:“……”
“他跟我说了你家里的事。”言喻人高腿长,这样扣着岑明止,岑明止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说。
“我跟白幸容是高中同学。”
“……”这个突兀出现的名字令岑明止产生了一点反应,他顿了顿,喉咙里发出很轻的一声“嗯”,说:“我知道。”
言喻说:“我追了他两年,后来他出国了。”
“……”岑明止在车窗的倒影里模糊看到了言喻下颚的轮廓,模糊的胡渣,和紧绷的线条。
言喻说:“在日本碰到之前,我们没联系过。”
岑明止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言喻的这段叙述似乎也不需要他开口,他把岑明止的手捏得很紧,继续道:“后来他跟我们一起回国,要来公司上班,我什么也没想……”
言喻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有多难启齿,他自己听都无法理喻。
“我们……做了一次。”他说:“就是你来公寓那天晚上。”
哦,岑明止平静地想,原来言喻知道他来过了。
“之清告诉你的?”他问。
“白幸容说的,你走以后的第二天。”言喻说:“唐之清也说了……还说你从公寓出来开车到他的诊所门口,在车里坐了一个晚上。”
“……”岑明止没想到唐之清连这个也告诉了他。
言喻忍不住亲他的头发:“一个人是不是很冷?”
岑明止没有立刻回答。
那个晚上当然是冷的,冷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又似乎不是,既然他还活着,那么那些冷或许也不过是一种假象。
日出快要结束了,岑明止垂下眼睛,说:“还好。”
“还好……”言喻轻声重复一遍,“昨天晚上呢?冷不冷?”
岑明止顿了顿,随即缓慢地摇了头。昨晚当然不冷,酒店不算柔软的被子把他们裹得像一颗亲密的茧,所有的温度都锁在里面,即使是裸露在外的脸和脖颈,也因为言喻过近的呼吸保持了温暖。
言喻很轻地笑了一下。他握着岑明止的手,缓慢用指腹摸他掌心里的纹路:“岑明止,以后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昨天晚上吗?”
岑明止微微一顿:“……什么?”
“没什么。”言喻却不说了,又笑了一下,把他手整个拢住:“结束了啊,要回去吗?”
金色的光球渐渐升高,被汽车顶篷遮住,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但那光仍然照在他们身上,冷冰冰的,没有多少温度,却很明亮。言喻终于放开岑明止,岑明止转身,言喻往后靠了靠,半张脸隐藏车内的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岑明止确实已经迟钝,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言喻的目的。日出或许根本无关紧要,就算今天下雨刮风,就算那太阳升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言喻或许只是想要和他一起度过一个这样夜晚,给他留下一点这样的回忆罢了。
“回去吧。”岑明止无声叹了一口气。
“好。”言喻靠近一些,在岑明止嘴唇上亲了一下,“回酒店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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