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徐贯的突然离开,叫朝堂许多人措手不及。
悲伤是肯定的,毕竟徐公七十多,近耄耋的年岁,为官五十余载,这样一位老大人的离开,同为儒家子弟,说不难过自是假话。
可在悲伤之外,于许多人而言,像是突然……眼瞎了似的。
朝廷主张治水,为了是万民之利,为的是四海升平,于是,工部尚书徐贯站了出来,带着病体去前面治理河道。
如此年纪,还在亲力亲为,这若是再治理有功,岂不是世上少有的美谈一桩。
跟着,凭借治理河道之功,这位徐大人也就可为诸多儒家子弟扳回一局。
然……教所有人都想不到,也不想看到的是,这位徐大人,突然仙逝了。
这下怎么办?
棘了个大手了!
且说这治河,本就是经验之功,就如同那大夫郎中似的,治理诸多问题,你得日积月累,待得有了足够经验了,方才可以根据诸多问题对症下药。
而徐贯此人,已堪称是当朝治水第一人,实在难找出比徐贯更有经验、更有能力的治河者了。
即便……当朝也确实有一些比徐贯逊色一些的大员,可……谁又愿意去呢?
若只是单纯的治河,可继徐贯衣钵者,两只手大抵是数不过来的,想来,这些人也都愿意前往,代替徐大人,完成治河一事。
但……眼下那黄河已然决堤了,崩啦!
大水肆意,民不聊生。
这等烂摊子,已经不仅仅是治河那么简单了,许多问题都要考虑到那万千百姓,稍微有个好歹……那是要出人命的!
说不好听些,就算你治河的本事绝顶,可又如何能保证在治水过程中不损害那诸多百姓呢?
要治水,又要安置、营救万千百姓,这是一个综合大问题!
做得好,那是你的功劳,做不好,朝堂这边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呢!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成为那众矢之的,万人唾弃,永劫不复。
“内阁那边可有动向?”
“还没有……”
有人摇头叹息。
显然,这等棘手的问题,叫内阁那边一时间都无所适从。
事实……大抵也是如此。
在简单商议过徐贯的事宜后,三位阁老便将心思放在了开州那边的水灾问题上。
水灾,历来的大问题,尤其是那黄河,教历朝历代都头疼不已。
就如现在,即便当下能大概稳住情况,接下来呢?
若再出现冰凌,是不是还会有包括但不限于开州在内的河段出现决堤现象?
再出现怎么办?
当下方才入冬不久啊,尤其近岁来天色大寒,谁知道接下来这寒冷会持续多久。
而天色寒冷,便意味着会出现冰凌,会决堤。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教三位阁老也是不禁叹息。
“其根本是解决冰凌的问题啊!”
许久后,刘健自语一般。
对于这里黄河一事,历朝历代所做的事情,大抵是在前者的基础上,缝缝补补,于是漏风多常见。
此一番,朝廷这边本准备下大力气,花大代价,将各河段都加固,便是打不到固若城墙的地步,却也要相当的牢靠。
然……随着冰凌的出现,这一切,可能又要成为泡影了。
一般而言,河水的汛期大概在六七月份,主要治河的时间,先前多半是冬日之前做一些,转来春日再继续,现在,即便朝廷不惜劳民伤财,准备连贯着修理……可那河道的情况已不大允许了啊!
冰凌,就会出现大水,这……怎么修?
故,长远看,这事……可能砸了。
短期看呢,便是眼前这么一大个烂摊子。
“听闻,刚清理了部分的旧河道……又灌水了。”李东阳说道。
也就是……先前的诸多努力,就这般白白浪费了。
河道尚未清理完毕,堤坝尚未加固,一切就回到先前的模样,甚至……更加糟糕。
那黄河的水在奔流的时候,可也是带着淤泥的,待得河水平缓下来,淤泥便会留下,形成大片的淤泥地。
这淤泥地包括但不限于百姓们的田地、宅子!
怎么办?
又是许久,谢迁平静道:“此事,已是无法彻底解决,接下来,无论怎样,都注定是粉饰太平,给自己脸上贴金,传统儒家子弟的最后一张面皮……没了!”
徐贯失败了。
如此之大的烂摊子,且无法根治,而今再强行敷衍着“解救下去,可就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浩瀚书海,千千万万儒家子弟,输不起吗?
那还要那所谓的读书人的狗屁气节有什么用?
“新儒学的子弟中,可推徐经与王守仁。”
“徐经此人家里藏书万贯,与山海地形十分熟悉,在他的治理之下,诸多港口便不错,没出过大问题。”
“至于王守仁,此人之学问,已将自成一脉,先前平南赣汀漳匪患已见其功。”
刘健缓缓说道。
声音刚落下,弘治皇帝便走了进来。
刘健同李东阳二人看了看,忙道:“见过陛下,臣等在商议开州的事宜,可教徐经或王守仁……”
“嗯。”
弘治皇帝出声打断,并未言语,而是递上一份书信。
刘健三人侧目,展开来看,心思不禁沉了下去。
这封信可以说是一封家书,由太子殿下执笔,上面罗列了包括开封府知府马龙,以及祥符知县、陈州、许州等多位地方官贪墨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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