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难侧头看他。
林与鹤沉默了一下,说:“谢叔叔是不是喜欢我妈妈?”
这个问题提得着实有些突然,不过陆难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向来习惯了认真对待林与鹤的每一句话。
陆难淡淡道:“之前在国外开诊所时,谢医生每年二月份都会固定休诊一天。”
林与鹤小声地“啊”了一声。
二月,正是妈妈离开的月份。
“我去请谢医生帮忙查妈妈孕期的诊疗记录时,他那时还在国外,”陆难说,“但他很快就调出了相关的病历。”
不像是临时调查,倒像是早就查好了的。
林与鹤又“啊”了一声。
一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终于有了解释。
林与鹤之前自顾不暇,抗拒心太重,并未过多留意。现在他的心结解开,也就敏锐地察觉了这些端倪。
他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陆难说:“谢医生现在是业内口碑最好的一位,当初我去请他时,他还不太想回国,后来听说是你,就忽然改了主意。”
林与鹤:“因为妈妈吧。”
他又想起刚刚离开时,谢明深笑着说,“她会很欣慰地。”
陆难却道:“也不只是因为妈妈。”
“后来他和我聊过,说当年出国后就再没有关注过国内的消息,也不知道你的情况,这次再遇见,他想补偿一下。”
这是谢明深的原话。
林与鹤没听太明白:“补偿?”
陆难伸手,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后脑。
“他说自己有私心,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再关注她与别人的孩子。”
林与鹤终于恍然。
会有这种私心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人能接受喜欢的人和别人的孩子,有的人不能。这各有理由,分不出对错。
刚刚谢明深也说过。
感情和人生都一样,没有标准答案。
爱情有太多种方式了。
林与鹤怔怔地看了陆难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问。
“你刚刚叫我妈妈什么?”
陆难:“嗯?”
林与鹤:“你说请谢叔叔帮忙找……”
陆难接道:“找妈妈.的病历。”
林与鹤睁大了眼睛。
他没有听错,陆难叫的真的是“妈妈”,不是祝阿姨。
而面前的男人平静、坦然,没有任何的刻意为之,一切都自然而然。
陆难说:“宁宁,我们结婚半年多了。”
改口也正常。
林与鹤几次张嘴,却又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睛。
又眨了眨。
胸口瞬间翻涌起了很多东西,林与鹤想起哥哥心口纹着的那只鹤,突然发觉自己的胸口皮肤之下,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里。
也烙印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在蜀地那个小山村里,林与鹤曾经和陆难说过——
“我总是想太多以后,忘了现在。”
我也总是想太多爱情。
忘了看你。
爱情有太多种方式,林与鹤全盘否认了那么久,如今才终于明白。
他只是在等一个和自己同路的人。
陆难察觉了林与鹤的视线,抬手捏捏他的下颌,问:“怎么了?”
林与鹤终于开了口:“没事。”
下一秒,他就倾身过去。
发挥了嘴巴的另一种用途。
林与鹤终于懂了之前哥哥说过的。
原来真的会亲不够。
唇.瓣相触,声音也变得些许模糊。
却一字一句,被人听得格外清楚。
“就是想亲.亲你。”
“喜欢你。”
亲吻和告白都无需再鼓起勇气,坦承和主动源于难抑的爱意。
林与鹤吸了吸鼻尖,小声说。
“之前那么久……说得太少了。”
“我觉得,应该多和你说几遍。”
“喜欢。”
“特别喜欢你。”
修长的后颈被温热的大掌覆住,手指稍稍收拢,温和地安抚着。
唇上的动作却凶狠起来,抑制不住,噬咬一般。
林与鹤隐约听见了男人的一声喟叹,再细听时,却什么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一声一声,用唇齿、用心跳、用整个身体所发出——
爱你。
爱你,一生百年。
——
第二天又是周五,上午上完课,林与鹤就先去把背包放回了家里。
放好之后他又重新出了门,下午没课,陆难今天也不忙,他们准备一起去外面吃饭。
陆难正好在附近开会,餐厅的位置也不远,林与鹤就没有乘车,直接步行走了过去。
天气终于彻底放晴了,暖融融的阳光笼罩着大地,一扫前些天的寒冷阴郁。
初晴乍暖,气温回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换上了明艳的春装,看得人心情也明媚了很多。
林与鹤下课的时间早,路都走了一半,陆难的会议才刚开完。两人约好了在会议酒店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前见面,林与鹤走到时,正好看到男人在树下等他。
高大的国槐树长了新叶,娇翠的嫩绿色惹人心.痒。林与鹤一个恍神,视线里的国槐树就和校园里那棵盛开的金合欢树重叠在了一起。
四时更迭,花开叶盛,万物循生。
在树下等他的,依然是不变的那个人。
林与鹤快步朝男人走去,天朗气清,拂面的风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裹着难藏的春意。
离得近了,似乎走得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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