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他这双皮糙肉厚的手早已经历过风霜摧残,怎么能跟小公主那身吹弹可破的肌肤相提并论。
是他不该突然出现,吓到小公主。
“你抱花瓶干什么?”男人在捡东西,脊背微弯,被遮盖的余光中飘进一抹浅粉色,喉音低沉冷冽。
“好看呀。”她坦然道:“我就喜欢收藏漂亮的花瓶。”
娇脆的女声落入耳畔,迟墨有那么片刻的迟疑,眸光闪烁,眼底的情绪像一团浓墨晕染开。
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小小惊呼,他那生出厚茧的手指被一双白嫩柔滑的手包裹住,“你流血啦!”
视线垂下,他看见食指被划开一条血口,渗出丝丝血色。
这种伤口对他这种经历千锤百炼的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娇贵的小姑娘却不肯,连忙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堆迷你小东西。
一次性的消毒纸巾,一个粉色扁平小盒子。
迟墨暗道不妙,小姑娘已经捉住他的手指,特别仔细认真的替他擦拭“伤口”,嘴里嘀咕着,“都说很危险的嘛。”
“我没……”
事——
余音未落,一张粉色玉桂狗的创可贴已经黏在他的手指上,小姑娘特意叮嘱,“要注意伤口感染。”
迟墨:“……”
他没这么娇弱,谢谢。
很想立刻、马上把这充满少女气息的东西撕下来,在触及到小姑娘琉璃般澄澈目光时,手指僵硬得无法将想法付出实践,只能任由那张粉粉嫩嫩的东西贴在指间。
言曦打开盒子,仔细数过里面剩余的数量。
平时她都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占地面积不大,很方便,自己没怎么用,倒是帮朋友应急过好几次。
“我这次也没带多少,给你两张,要记得更换哦。”说着又取出两张递给迟墨。
“不用。”迟墨硬着脖子拒绝。
言曦微微扬起下巴,抬眸望着他,上唇一张含住下唇,一句话没说,清凌凌的眼神就能让人缴械投降。
“给我。”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嗯嗯!”她郑重其事的把两张可爱型创可贴放进迟墨手中,眼睛弯弯。
-
外面争相竞价的古董花瓶被打碎,搁言曦身上跟玩似的,唐老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反倒担心她是否划伤手。
“我没事的,只是可惜了花瓶。”漂亮的花瓶没了,心疼。
“小曦丫头喜欢,爷爷让人把那些都给你运过去。”唐老对十分宠爱的晚辈大方至极。
言曦连忙摆手摇头,“不用不用,那些我都不需要啦。”
唐爷爷心甘情愿送,她也不好意思收。
这会儿没了闲逛的心思,言曦告别唐老房休息。
这边,迟墨已经主动将打碎花瓶的全部经过交代清楚,唐老拄起拐杖,目光落在他指间那抹粉颜色上。
“迟墨。”
“在。”
“最近两天庄园人多,看着小姐,保护好她。”
“是。”
这次言曦一个人过来,言老太太提前打过招呼,在老人家心里,她还是个需要人时刻守护的小姑娘。
*
唐老让房是庄园里一间独立的院子,宽敞又清静,伴着花香入睡。
奔波两地确实乏困,言曦沾床就睡,一脚陷入虚幻的梦境。
从14岁开始,她每年做着一个重复的梦,随着年龄的增长次数增多,近期越来越频繁。
梦境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向另一个人承诺着什么事,但总是看不清模样,每每醒来都心有余悸。
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言曦坐在床头揉了揉眼,穿上衣服。
打开门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方,她迈着小碎步跑过去,“迟墨?你怎么在这儿?”
“唐老让我看着你。”
“噗。”她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所以你就一直站在院子门口吗?唐爷爷的意思应该只是让你看着我别走丢。”
她知道迟墨是唐老的心腹,被派来守着她,未免大材小用。
不过,她心里竟不排斥。
那些古板的助理让她觉得紧张、幽默的助理虽然能逗她笑,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做事,迟墨就刚刚好,既不会打扰她,跟他待在一起也没有紧张感。
第二天是唐老真正的寿辰,从早晨陆续有客人造访,庄园逐渐变得热闹。今天唐老顾不上她,她就自己找乐子。
言曦怎么也没想到,她刚窜到门口,就遇到西装革履的秦续。
三年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人和事。
谁曾料到当初沉醉花丛的fēng_liú公子也有改邪归正的一天,这几年秦续跟兄弟贺延霄联手,在榕城顶起半边天。
见到他,言曦第一反应是躲。
因为先前秦续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还都是糟糕的记忆,无论嫂嫂还是佳云姐姐都叮嘱她要远离,她也一直这么做的。
“言曦。”秦续已经发现她,跟身边人交代几句,拔腿追上,当着前方。
“喂,言曦,你现在可以收回当初骂我的那些话了吧?”不再喊“小妹妹”逗她,眼底不见曾经的轻浮,倒真像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人。
“我说什么了?”
“……”
秦续绷着表情深吸一口气。
当初这小丫头片子骂他渣男,说他不干净,后来拥着那些姿容艳丽的女人都觉得是一群庸脂俗粉,提不起兴趣,搞得他真像渣遍天下似的。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跟言曦打了个赌,约束自己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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