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时繁星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天快亮,才浅浅睡了过去。
黑眼圈怎么遮都遮不住。
今天还要拍杂志,她认命地叹口气,最后戴上了墨镜。
出来时,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枚袖扣。
金黑相间,优雅而繁琐的花纹,不会是陈牧川的。
那便只有裴榆。
正好,她拍完杂志,收工回来时经过静城医院,顺路去了一趟。
裴榆正在开会,时繁星本想去附近买杯咖啡等他,却在医院门口碰到王叔。
没来得及走,王叔将她叫住。
“繁星,你爸爸有些事要跟你说。”
……
病房里的东西比昨天还满,水果一篮篮的都能摆摊了,倒是没人送花,时宏洲不爱鲜花那味道。
明显有很多人来看望过,无论真心或假意,表面工夫是到了位。
时宏洲坐在床头,两鬓的白发仿佛又添了些岁月的痕迹,脸上有了血色,打理过后更显精神,比昨日好许多。
“繁星,我听裴榆说,你有男朋友了?”
时繁星一怔,嗤道:“他倒是什么都告诉您。”
语气挺怪,似乎不只指这件事。
时宏洲喉间一哽,难得解释道:“他上午来看我的时候随口提了句,我没细问,真有这回事?”
时繁星眼神闪烁,沉默片刻,说:“没有,他误会了。”
话落,她抬眉梢,“还有事吗?”
时宏洲叹一声,放缓语气:“繁星,你是该找个人照顾你了,我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了——那个,那个,陈牧川是吧?”
半天才想起名字,他说:“你现在如果还想和他在一起,爸爸不会反对,爸爸从来没有反对过。”
时繁星神色复杂。
她不知道五年后听到这句话该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她此时却不知为何提不起情绪生气。
“从来没有反对过。”时繁星喃喃重复,“是啊,从来没有反对过——”
她摇了摇头,平声叙述事实:“您甚至根本都不认识陈牧川。”
时宏洲从未关心过她,无论是学业、交友、感情……
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威严且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
正因此,她那天才会中了他的套。
那天被威胁,虽让她不准告诉任何人,但时繁星还是想试着向时宏洲打听。
却不想回到家,只看到时宏洲满脸的憔悴,似乎苍老了几岁。
那是时繁星第一次见到时宏洲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
时宏洲告诉她,核心技术被盗,公司会受重创,一落千丈,甚至有可能面临破产。而他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定会保护她的,不用担心。
当时的表情啊,认真得不得了,像极了一心一意为女儿考虑周全的父亲。
话哽在喉咙。
时繁星吃软不吃硬,尤其还头一回见父亲这样。
那日母亲潇洒离去的身影历历在目,洒脱、自在。
她说有些沼泽只会越陷越深。
父亲说爱情是最没必要的。
她那时候也觉得,陈牧川忙得很,没什么空陪她,分就分了呗,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牺牲一段感情,能让陈惠、陈牧川、时宏洲、家里的公司……以及她自己都如意,有什么关系呢。
所有压力置于她身上,她不堪重负,只想逃避。
——后来才得知,父亲早就知道这一切。
他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知道强逼她反而会叛逆,所以演了一出苦肉计。
最终在u盘被送出去之前将u盘拿回,阻止了公司的损失。
牺牲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
骗了她一年多,如果不是阿姨说漏了嘴,估计打算骗一辈子。
“晚了。”时繁星盖棺定论,旋即嗤道,“您已经为了钱和利益牺牲了我——”
“您眼里只有钱,只相信钱。”
这话说得没错。
他在这个世上只相信钱,最不相信的就是人,从不认为感情——尤其是爱情——有多么的重要。
时宏洲闭上眼睛,捂着胸口顺气。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女儿,居然那么果断。
发现他骗她之后,便撂下狠话,断了联系。
时宏洲一开始还想逼她,停了她的卡,她却直接撂了句,不稀罕用他牺牲女儿赚来的钱。
时宏洲是真被气到,再不管她。
病房内许久的沉默。
“总之——”
时宏洲仍没睁开眼,语气却显露妥协,疲惫至极。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不会再干涉你了,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
医院一楼走廊,时繁星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垂着头。
“怎么了?”
裴榆走了过来,眉眼温和,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文件。
“没什么。”
时繁星把袖扣给他,无意间看到他翻盖手机壳里层,夹着一枚平安符。
和送她的那枚差不多。
她好奇地看了几眼,裴榆以为她感兴趣,拿出来给她。
时繁星笑着摆摆手。
裴榆进了储藏室,时繁星回完信息,推着自己站直,想跟着进去。
视线随意一晃,划过走廊尽头那道身影。
目光定住,与那双漆黑的眸直直相对。
心跳隐隐加快。
略显嘈杂的医院走廊,时繁星像是隔绝其他声音,定定与他对视。
陈牧川眸色微沉,如深潭不见底。
原来是他送的。
怪不得,之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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