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茶还是滚烫的,这般砸过去,纵然未曾砸到林氏,可那里头的茶水却还是有不少倾斜出来落在了她的身上…如今还是七月,夏日的衣裳本就不厚,林氏纵然平素再能忍,此时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身后的丫鬟原是想走上前替人去擦拭一回,可眼看着坐在主位上林老夫人黑沉的脸,便又止住了步子。
霍令德倒是忙起了身走了过去,她的手扶住林氏,一面是握着帕子替人拭着身上的茶水,一面是与身侧的丫鬟说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母亲准备衣裳和凉水?”
她这话一落——
屋中几个丫鬟、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不曾动身。
残害主母这样的事,即便是把她打杀了也不为过,纵然三姑娘如今是太子侧妃,可在这霍家却还轮不到她做主。
霍令德见得这般,清丽的小脸却是越渐黑沉起来,她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朝座上的林老夫人看去,口中是道:“祖母,母亲纵然有错,可她到底也是您的亲侄女啊,您…您让母亲先下去换身衣裳吧?那热水最是滚烫,别真得烫坏了。”
林老夫人听得这话也未曾开口,她只是抬了脸朝林氏看去,仿佛是头一回认识这个女人一般,才会用这般陌生得眼神打量着她…
屋中无人说话——
唯有林氏依旧忍不住倒抽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老夫人才开了口,她的面容很是冷峭,就连声线也很是低沉:“我们霍家没有这样的蛇蝎妇人。”她当年纵然再不喜欢许氏,却也从未想过要害死她。可林氏呢?这个她往日最为疼爱的侄女,竟然打从一进府就生下了那样的主意。
这哪里是个人?
这简直就是一匹狼,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这么多年,安北怪她自作主张迎了林氏进门,虽然母子情义未断,可那个中情分却还是淡薄了许多…而她的嫡孙、嫡孙女虽然尊她为长辈,可私下难免还是有些怪她的。她竟然就为了这么一个藏着狼子野心的蛇蝎妇人,让这个家不成家!
真是,作孽,作孽啊!
林老夫人这话一落,屋中更是静谧异常,霍令德扶着林氏的手一顿,她怔怔看着林老夫人,却是有些不解其话中意…什么叫做霍家没有这样的蛇蝎妇人?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等她说话,林氏却已推开霍令德的搀扶经直直跪了下来。
林氏身上疼痛难耐,可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便这般直直得跪在地上,却是忍着疼痛朝林老夫人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也紧跟着一句:“母亲,当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可是,可是不管如何,这十多年来,我替霍家生儿育女,对上对下也都是兢兢业业的,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这话说完是又朝人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如今正值夏日,地上也没有铺什么毯子,林氏这一连串的动作却是让那原本光洁的额头都嗑红了一片,可她却依旧没个停歇。
她不敢停…
她怕停了就真得挽回不了了。
林氏知道林老夫人这回是真得动了怒,倘若她不认错,便有可能真得被赶出霍家…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可以就这样被赶出霍家?
何况——
她以这样的名义被赶出霍家又有什么好果子吃?林氏想到这,便又重重朝人磕起头来。
屋中无人说话,唯有林氏依旧朝人磕着头,她一面磕着头一面是说道:“就请母亲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如今令章仕途亨通,令德又正得太子隆宠,他们绝对不能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啊。”
霍令德听得这话倒也回过神来,是啊,倘若母亲被休弃,那她在东宫可怎么办?天家最注重脸面,又岂会容忍一个残害主母的女人与他们有姻亲关系?还有,还有哥哥…她纵然再不聪明也知晓如今太子对她的荣宠皆是因为哥哥,倘若此事传得出去,只怕朝堂上那些官员的口沫都能淹死哥哥。
到得那时…
她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霍令德想到这忙一并跪了下来,她就跪在林氏的身侧,脸却是朝林老夫人看去,口中紧跟着一句:“祖母,就算不为母亲,您也想想我和哥哥…如今哥哥仕途亨通,保不准回来后就能升任尚书一职,倘若母亲被休弃,不仅哥哥的仕途会受到影响,就连我在东宫的地位也会不保。”
她这话说完也朝林老夫人磕起头来,跟着是继续说道:“自打父王去后,我们霍家在燕京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祖母…”
林老夫人听得这话,原先面上的愤怒和暗沉却化为沉思…
霍令德和林氏的这番话,的确是让她松动了,如今霍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倘若真得休弃了林氏,那令章和令德可怎么办?她想到这,撑在茶案上的手是又收紧了一回,连带着面容也有些紧绷起来。
可是若不处置林氏,那对晏晏和许氏又何其不公平?
屋中无人说话——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垂首未语,这是主子们的事,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哪里能置喙什么?
吴婆子也安安静静得跪在地上,她手握着那串珍珠手钏,自打她把那些话都说出来后便再未开口,此时她也只是低垂着眼看着手中的手钏…这些年,她四处漂泊,接连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如今就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当年起了这样的贪心,才会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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