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最终还是没忍住,用过了晚膳之后便是说出门走走。这一走,倒是一直走到了太子宫门口。
因刘恩也不在跟前,跟着朱礼的小太监也不敢拦着,此时额上已是见了汗了。
太子宫的大门是开着的,不过守着门的人却是人人都用棉布覆面,身上佩着褚庆调配的药囊,以作防护。
朱礼停下脚步,盯着那些进出的宫人看了半晌。最终却是道:“去准备纸笔来。”
小太监微微一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朱礼却是又改了主意:“罢了。也不必纸笔了,只叫人将这个东西带去给杨侧妃罢。”
一面说着,一面却是从手上拔下了那个羊脂白玉的扳指来。
朱礼这个扳指戴了许多年,算是少数的随身物件儿了,如今给了杨云溪,一面是想着只当是替他陪着小虫儿和杨云溪了,一面也未尝是没有要给别人看的意思。
毕竟,如今杨云溪成了这般,不知多少人冷眼看着呢。他是舍不得杨云溪在这个时候再受任何委屈的。
朱礼叫人送了东西进去,却是也没立刻走,反倒是又在门口愣愣的看了半晌。心里自然是盼着杨云溪能给她带几句话出来的。然而让朱礼失望的是,杨云溪没有。
最终朱礼失望而归。与此同时更是忍不住的想:为何杨云溪不肯叫人带话出来?是底下人不敢冒险接触杨云溪呢,还是杨云溪压根从心底就在怪他?
这个念头自是折磨着朱礼一夜辗转无眠。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扳指送过去的时候,杨云溪却是刚睡下。趁着小虫儿喝了药睡着了,杨云溪便是也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这一养神,却也是睡了过去。
璟姑姑等人自然是压根就舍不得叫杨云溪起来。况且朱礼也没有别的话,就让送了一个扳指过去,在璟姑姑看来更是没有必要叫杨云溪起来不是?
杨云溪一觉醒来,知道了始末后,沉默了半晌便是一笑:“也好。”
璟姑姑不明就里:“也好什么?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杨云溪看了一眼璟姑姑,笑道:“他送了扳指来,自是希望我有所回应的。此时这般,也不知他心里会如何想。”
若是以往,她必是会立刻想法子弥补。绝舍不得让朱礼难受半点。可是现在么——朱礼难受也是应该的。难道小虫儿不是他的女儿?难道她们母子受的罪就是应该的?
而且,让朱礼难受才好呢。也好让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只会一味退让的。以前也就罢了,如今……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那扳指用荷包装起来,放在小虫儿枕边罢。权当是她爹爹陪着她了。”小虫儿这样难受的时候,本来就是该父母哄着的,宠着疼着的。可是现在朱礼身份使然不能冒险,有个物件儿也算是个念想了。
只是即便是这般想了,她还是觉得心里是委屈的。
可不是委屈么?若朱礼不是太子,若朱礼不是朱礼,她今时今日又如何会承受这些?小虫儿又如何需要承受这些?
若是朱礼狠心一些,不想着处处一碗水端平,非要给其他人一些盼头,今时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杨云溪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恨意是没来由的,是不应该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她若是不找些东西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她怕自己真的崩溃了。
这么几日过去,小虫儿没有丝毫变化。那些灌下去的汤药就像是进了别人的肚子似的,竟是半点效果也没起到。
这种感受,真真的是叫人绝望的。
不只是她,就是蔷薇院的其他人,也是明显的低沉了许多。人人都是情绪低落,带着一种压抑和小心翼翼。
唯一让人觉得还好的是,到底没有人再倒下过。
否则的话,杨云溪觉得自己大抵是要绝望了。朱礼这个时候送了扳指过来,其实也是给了她一点慰藉的:至少这说明了她们母女两个还是有人牵挂着的。
这种感觉,便是让杨云溪觉得又多了几分力气。
不过这样的放松也并未维持太久。
杨云溪很快就得了消息:墩儿也发病了。
墩儿的症状和小虫儿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更是严重一些。
这一下,宫里便像是一下子炸开的马蜂窝。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都是一下子有些人人自危之感。
有人上了折子要求皇帝和朱礼撤回旧都南京避难。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成了引燃炮仗的火引子。事态已经是明显掩盖不住了。也不知是谁顶不住压力跟皇帝说起了这个事情,登时便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事儿瞒着皇帝这般久,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如今皇帝骤然得知,自更是雷霆震怒。
皇帝发怒,自然是只冲着朱礼去的。
皇帝召见,纵朱礼并不想去,可最终也是只能去了。
朱礼一进去,皇帝就直接一只砚台砸了过来:“太子好大的本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朱礼侧头避开了砚台,也并不像是以往那般毕恭毕敬的跪下认错,反而是淡淡道:“父皇不必惊慌,此事儿儿臣自有分寸。”
朱礼这话算是彻底的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皇帝当即便是彻底的震怒了,当即一拍桌子,“自有分寸?!好一个自有分寸,你的分寸是什么?是巴不得朕死了,你好做皇帝?!”
这话说得简直诛心了。
换做是以往,朱礼必是赶忙认错,可是现在……
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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