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工人正参与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忽然被人戳了一下,他回头不耐烦地说:“干嘛啊!”
不看还好,一看愣住了。
那名工人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又看了一眼对方的配件,忙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我……”
江妍摆了摆手,嗓音细弱:“我没事。”
“我们接到电话,说这里起了一项纠纷,我是记者,可以采访你们吗?”
江妍的头越发晕乎起来,却努力保持清醒。
江妍的声音不算太大,却顺着风的方向传到谢北耳朵里。
谢北的身形不可置否地晃了晃。
谢北怎么会不记得这道声音,说话永远柔柔弱弱的,很温和。
无论如何,他也忘不了,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温柔地说:“谢北,你别放弃你自己。”
这句话,他记了好久,也因此没有放弃自己。
工人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记者都赶过来了,看来老天爷都要帮他们伸冤了。
工人脸色一喜,说话也不自觉的变得恭敬起来:“那是自然,记者大人,你们一定要替我们这群老百姓作主……”
江妍垂下眼睫,细黑的眼睫毛跟着扫了下来,淡淡地说:“做主谈不上,我们负责还原事实。”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们这些拿工资的知道我们这群人的心酸吗?”
工人瞪着她,忽地语气变了,“那你还采访个屁。”
谢北手指勾着那把伞,信步走到他们面前。
江妍听到脚步声没有抬起头,她以为是摄像大哥已经过来了。
气氛僵持住,那位民工不肯接受采访,江妍又不肯让她走。
此刻江妍有点烦躁,有抽根烟缓解一下情绪,她头也没抬,凭空伸出一只手来:“宋哥,借个火。”
等了好半天都没人回应,江妍再去觑工人,他的身上那股嚣张的气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荡然无存。
江妍缓缓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任是再过多久,只要对视两秒,她的心仍狂跳不止。
谢北穿着熨帖完好的西装,挺括的领子将他的五官削得轮廓分明,面冠如玉,他就这么虚勾着嘴唇看着江妍,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助理已经赶到人群中去处理工人闹事。
他们这一片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将他们隔绝开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风吹得很大,江妍低着头,双手插进裤兜里。
手指不自觉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陷入掌心传来的痛感浑然不觉。
江妍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与他对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等着谁先投降似的。
江妍敲了敲黑色的软壳笔记本表层,直直地看着那位民工:“我身上的伤现在就可以取证,我的同事就是证人。”
话音刚落,工人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嗫嚅着,有些不情愿:“你采访吧。”
江妍打开录音笔的开关:“好了,我们开始吧。”
全程,江妍仿佛视谢北不存在似的,只当他空气。
谢北表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已经堵得不行。
他们侧在一边,采访了不到五分钟。
工人喊道:“姑娘,你……你流鼻血了。”
一股浓稠的液体顺着鼻腔往下滴,有几滴还砸在胸前白色羽绒服上,随即迅速泅开,像一朵妖艳的花。
谢北眉心一跳,看向江妍的脸色微变,身体先于意识一步,走了过去。
只可惜,江妍后退了两步,并不领他这个情。
江妍下意识地仰头,双手将兜里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张纸巾。
她仰头等着止血,看着京川灰蒙蒙的天空。
捱了好一会儿,鼻子里还是有几滴血往下滴。
江妍撕了记录簿的纸,往鼻子上随便一擦便扔到垃圾桶上。
江妍瓮声翁气地说:“好了,我们继续。”
他们侧在一边,采访了不是很久。
那群人很快发现了记者来了的事实。
经理掏出手帕擦了汗,这件事要是闹得社会上,可就是赔偿的问题了。
他一个失责,随时都有可能滚蛋。
情急之下,经理喊了起来:“都别给在这给老子推来推去的!谁去把那个臭女人的录音笔和笔记本抢过来,我就先发谁的工资!外加一万块!”
话音刚落,哄闹的人群静了下来。
有人茫然,有人犹疑。
人在绝境之处,什么事都能去做。
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最外围的一个工人走向墙角边的江妍。
“别听他们的,兄弟们!工钱要紧!”
有人提醒道。
这句话纷纷惊醒梦中人,谁能相信有钱人说的话呢。
他们就是因为读书少,又相信人都是善良的,一次次错信。
少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但还是有心动的人,先结工钱又加一万块。
一万块,要砌多少块砖才够?
“大记者,把东西都交出来,你看我们人多势重的,都是为了生活。”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蓝工服的男人试图跟他讲道理。
江妍置若罔闻,看也不看他一眼,跟被采访者说:“继续。”
“他妈的,臭娘们,我在跟你说话了,没听见吗!”
穿灰蓝衣服的男人没有多余的耐心,一把掐住江妍的衣领。
江妍轻轻地皱了眉,抿着嘴唇:“放开。”
摄像大哥陷入人群中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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