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厉愁表现的实在不符合常理,但单单去黄泉遗迹这件事,他准备的还是十分靠谱。
去黄泉的确是件大事,谁进去了都得去半条命,就算渡劫期也一样。
厉愁不仅准备了大量珍贵的符篆,还准备了各类短时间能够隔绝黄泉鬼气的饰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张绘有遗迹全貌的地图。
能够拿到这么多珍贵的物件,宗辞都怀疑厉愁是不是把其他鬼城的东西全部给收缴过来了。
厉愁说,师兄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但厉愁又何愁不是最了解宗辞的人,他分明就是知道宗辞除了答应外,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
对于进入黄泉这件事,唯一让宗辞有些担心的就是天机门那边了。
黄泉同人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虽说在黄泉里呆越久越不好,但毕竟怀抱着必须达成的目的。保守估计他们这趟遗迹之行至少也需要一日左右,甚至更长。
天一那边宗辞先前透了点风声,甚至还提前写好了书信,嘱咐天一记得每三日一封送到天机门去。但如果他的魂魄一个月都没回去,这件事肯定守不住。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
只能期望自己一帆风顺,早点从遗迹里出来,再期望天一能够帮他瞒久一点吧。
宗辞从侍女手中接过玉盘,转身到门后去换上,回头却瞥见那位上次同他金针问诊的冷城主匆匆赶来,低声同厉愁交谈。
他刚刚又被金针问诊了一次,冷城主收针后还特地问了他副作用有没有发作。
宗辞:“......”
宗辞:“不,我不知情。”
那么尴尬的事情,宗辞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不过看冷城主当时有些古怪的表情,他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如今看冷城主走过去和厉愁说些什么,宗辞放下的心又微微提起些许,但他转念一想,冷城主总不可能拿着副作用的事情同厉愁汇报,即便汇报了,方才他也说过自己同千越兮早已结为道侣,和厉愁没有半点关系。
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莫名不安稳。所以等宗辞换好衣服,从房间内走出去后率先出声道,“我们走吧?”
鬼域之主并没有应答。
他背对着宗辞,周身萦绕的鬼气诡谲冷厉。
有那么一瞬间,宗辞甚至觉得光看背影,都能察觉到森冷的地步。
“厉愁?”
见没有得到应答,他再度耐心地问了一句。
“嗯。”
玄衣男子应了一声,并未回头,旋即大跨步向前走去。
宗辞见状,皱了皱眉,直接跟上。
直觉告诉他,冷城主肯定和厉愁说了些什么,但偏偏宗辞心中混沌,没有多少头绪。
除了那件事外,冷城主还能说些什么?难不成天机门主也同齐国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宗辞一路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路往深处走,顺着那日他行过的走廊,走到了黑铁宫殿最深的地界。
越往下走,周遭便愈发阴森,血腥味更是厚重到令人作呕。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深坑依旧还在,坑旁还凝结着一片片黑色的污血,被斩断的黑铁重锤却不知所踪。
这回,他们的目标还要更深些。
在宫殿的最低处,一望无际的血海中央,矗立着一道高高的石拱门。
周围无尽血海波涛翻滚,不远处的高台上,高高的白骨王座下堆叠着万千惨白头骨。
那道石拱门便是黄泉之门了。
一片惊涛拍岸里,男人的喑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就是在这里,日日夜夜,守了师兄几百年。”
究竟等了多久,厉愁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一遍一遍想若是师兄回来后将会如何,甚至不敢去想另外一半的可能性。
可如今——
在宗辞看不到的正面,厉愁面无表情。
可偏偏就是这种冷静,更加凸显他身上那种隐藏不住的残忍特质。
事实上,他现在的确处于悬崖的边缘,仅仅被一串钢丝吊着,只差毫厘,便要坠到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去。
“千百万年来,想要进入那处遗迹的人不计其数,可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即便有锁魂灯芯和地图,依旧可能无济于事。”
男人把声音压得嘶哑,有如厉鬼嘶吼,“师兄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进了这黄泉大门,可没有后悔药吃。”
白衣青年十分平静地道:“都到这时候了,说这些话未免太过没意思。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厉愁笑笑,也没有多说,而是率先穿过了那道有着怪异形状的石门。
宗辞连忙紧随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跨过石门。
穿过黄泉大门的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是穿透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周身的气温骤降,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带上了白霜。
视野里庞大的血池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无垠,布满白骨的大地。
天地满是苍茫暗色,什么也窥见不得。方才还能听到绵延不绝的波浪声蓦然就此中止,偌大一个界域死寂到不可思议,一丝声音也无。
厚重的白雾遍布这片区域,遮掩了来人的视线。
在踏入这里的瞬间,宗辞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抑制力强硬地封住了魂魄,使得他的周身骤然沉了下去,就连原先残缺的魂魄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先前便说过,黄泉之后的世界容易伤及根本。像宗辞这具躯体是生生用厉愁的血肉和白骨培育而出,根本算不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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