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辞,是天边的星辰,尘世的雪花,是着落在时间长河里的明珠。
是千越兮在卦盘上看到的交错轨迹,是他甘愿就此臣服的命劫,是苦苦等待千年,心也随着一起死去的灰烬尘埃,也是重逢时的夜火灯光,乍破天光。
因为有了他,千越兮才足以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
没有人是天生会爱人的,谁也一样,但千越兮想给他最好的一切,他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他们虽然已经互相坦白表明了心意,但却并未如同修真界那些两情相悦的人们一样,在天地的见证下互相结为道侣。
只有结为道侣,才会被修真界承认,就像是给这个人从里到外盖上自己的印戳。
“阿辞。”
乌发白衣的男人定定地同他十指相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白首青丝,授我一生......可好?”
宗辞沾染着疲惫的眼眸微微一动,抬眸看着天机门主泄露了情绪的颤抖眼睫。
若是在天地面前结为道侣,那便是死生契阔,荣华与共。
白首偕老多好啊,有情人谁不想相守白头。
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宗辞只有一年寿命,千越兮还有十日便要离开的情况下。
不管情浓深浅,他们终将分离。
宗辞知道,他应该拒绝。
一年后他会彻彻底底魂飞魄散,而千越兮身为天机门主,在命劫结束后还享有悠久近乎与天同寿的漫长时间。他只是个死人,对方却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不应该现在就把人困死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惦念了千年,好歹那还是在宗辞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宗辞知道了一切,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他怎么可能...在明知自己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还要强行拉着天机门主结契?
是,宗辞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喜欢是关不住的,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但事关道侣的事情,他从未想过开口。可宗辞却没想到,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境遇。
他应该拒绝的。他不应该答应的。
可是在习习冷风之下,在男人用被子环绕的怀抱里,在额头相抵的交/缠呼吸里,无论如何宗辞也说不出那个字。
少年嘴唇嗫嚅,“你可知道——”
天机门主温柔地打断了他,手指将少年汗湿的长发挽到耳后,“我知道。”
初见时,小太子脊背挺直,认认真真听着先生的授课,侧脸稚嫩无比。
是眉眼飞扬沉静,惩恶扬善的太衍宗首徒,是修真界声名远扬,高高在上的凌云剑尊。
后来,是玄衣加身,病容沉疴的慵懒少年;是一剑破开风雪,得登天山的至死无悔。
到底是凡人将仙人扯下神坛,沾满因果爱/欲,跌落尘泥;还是仙人迷失在凡人的星眸里,徘徊许久心生贪恋,不肯离去。
谁扯住了谁,谁紧拥着谁,谁把谁的心头上锁,谁也不得而知。
男人的声音沙哑笃定:“阿辞,我只想要你。”
宗辞叹了一口气,他用膝盖碰了碰身下,忽然也将手覆了过去。
那个副作用这般来势汹汹,仿若掀起的燎原烈火。方才那点不过饮鸩止渴,如今空歇之后熟悉的热度再次开始节节攀升,四肢发热,难以自持。
他真是信了厉愁的副作用鬼话。
本来就是鬼,说的可不就是鬼话嘛。
白衣少年的思维再次滑入泥沼,眼眸中流转的滚烫液体却清澈见底,蒙着水光。
宗辞勾住千越兮的脖颈,轻轻在仙人耳边呵气,像是话本里诱人堕落,专以人精气为食的诡丽鬼怪。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依我看——”
他的尾音扬起,刻意压低:“美人在怀岿然不动,门主怕不是...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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