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个警察在屋子里冲着顾平招手,模样挺着急的,顾平瞧见后就急冲冲往屋子里跑,连句道别的话语也没来得及。
顾平走后,古晚晴一个人坐那冰凉的椅子上乖乖等沈晔霖回来,她将围巾裹紧脸颊,只留了两只眼睛四处转悠着。
警局不时会有人员走动,有前来报案的群众,也有被铐着手铐押回来的罪犯,当然最多的就是警员,警员们各个精气神十足。
大概是半个小时有余的时间,沈晔霖在小警员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在到达古晚晴面前后就垮下肩膀来,胸脯上下浮动的喘息了一大口气。
古晚晴从围巾里将脸露出来,看着沈晔霖,看着他有些紧张的神情。
在她还没有有所动作,沈晔霖已经将手伸了出去,他握上古晚晴的手掌,接着牵着她往外走,出了警局。
警局外头的风呜呜刮着,沈晔霖重新帮古晚晴戴好帽子,又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宽敞而又温暖的口袋中,与他的手紧紧缠绕在一块。
沈晔霖主动说道:“放心没事,领导说要给我开表彰大会,我拒绝了。”
“为什么?”古晚晴在半露的巨大帽子里头红着脸问道。
这样被风吹红的脸颊比涂抹的胭脂更加润色,显得气色特别好。
沈晔霖说:“太张扬不好,我只想和你过普通平凡的生活,”这样低调的话语说了没两句,他又皮道:“其实是我怕自己有了那些荣誉,你会自卑。”
“切。”古晚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还是光荣的医生,你咋不怕你自己自卑。”
而她在沈晔霖衣兜里的手却握的更紧了,沈晔霖粗糙的手掌依旧挡不住他细长手指的魅力,古晚晴不会放开他的手。
无论岁月山河如何变化,无论春夏秋冬如何轮回,她会始终牵紧他的手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古晚晴心里明白,沈晔霖是怕她会在不久的将来受到危险,就跟古盛浩一样,别人知道她是古盛浩的妹妹,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危险。
毒贩还存在着,危险就一直在,这并不是惧怕毒贩,而是出于对所爱之人的保护。
这样低调的爱着,更足以让古晚晴感动,古晚晴不需要他身披荣誉,因为他本身就有光芒,无限的光芒。
“走吧,回家。”
“嗯。”古晚晴笑着。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要早,一月末就迎来了春节气息,家家户户张罗着要张灯结彩的祝贺新年,置办年货。
这个年特别冷,温度在十二月份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升过,冷的人们瑟瑟发抖,个个裹着长羽绒服在雪里走着或在家里捧着暖壶度日。
年后没几日的一天早上,古晚晴收到了顾平的消息。
消息里说陈霸天想要见她。古晚晴同意了,因为今天是陈霸天执行注射死刑的日子。
沈晔霖陪同古晚晴一同前往。
到那时,一贯拖拉的顾平已早早在那儿等待,他今天穿的异常精神,连衣服上的褶皱也烫的极为平整。
“他唠叨着要见你一面。”顾平说。
古晚晴点头,跟上顾平的步调:“走吧。”
穿过长廊在接着绕过两间昏暗的屋子就到了目的地。
瞧着两人走去,便有狱警先一步拉开了门,极为厚重的铁门,门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巨大声音与这压抑着的屋子相互吻合。
同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古晚晴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候着,待了两三分钟,便有狱警带着陈霸天走出来。
隔着玻璃,古晚晴看他并不是很清晰,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并不太光亮的灯下头。
直到他稳稳坐下后,古晚晴才看得真切了些。他老了,比以前更老了。
不止老了容貌,他整个人的戾气也被消除了,他不再满身自信,他开始弯腰驼背,将整个脑袋埋的低低的。
他在看向古晚晴的那双眼睛浑浊的很,又凹陷又严重猩红,大概是染了风寒,他缩紧身子忍不住打颤。
古晚晴问:“感冒了?”
“没事。”陈霸天的嗓子沙哑,沙哑的根本听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你没事了吧?以后好好生活……给俺大哥生个胖孙子。”
他说完就一个劲大喘气,走种提不上气来感觉。
说话时,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流泪,使得他的老花眼镜上蒙了一层雾水。
古晚晴看不见陈霸天的眼睛,她就索性不再盯着看,而是低头拨着手指甲。她继续问陈霸天:“后悔吗?”
“不后悔。”陈霸天摇头。
早就坏了框架的眼镜在他脸上狼狈的甩动着,他伸手扶了扶,却也知道无能为力般,他又颤抖的将手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
“一开始你是为了给大哥挣医疗费,可你忘了你大哥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他绝对不会同意你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你扪心自问,你后来是因为真的回不去了还是舍不得回?”古晚晴一股脑说了许多,说完后她看着陈霸天,企图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或者从他眼神里瞧出什么端倪来。
可陈霸天并没有回复古晚晴,他突兀地踉跄着扶着桌面站起来,狱警过去搀住陈霸天的手臂,一左一右两个人。
门开了,陈霸天往门外走,他的步调拖沓冗长,在这个萦绕着数不清悲伤的屋子里来回回荡。
与此同时,还有陈霸天的叹息声,长长的一声,像是叹尽了他这一生的辛酸和遗憾,久久才停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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