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母眼眸微眯,却也知道这时候越是紧逼、越会将儿子推远,当下叹一口气,假做释然:“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媳妇是你坚持要娶回来的,事到如今,娘也不说什么了,只要你高兴,娘就高兴!”
蔺和风果然为之动容:“娘!”
蔺母又叫人取了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来,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色泽鲜艳明丽,极为难得。
蔺和风见状脸色一松,陶初晴也有些诧异,小声说了句“谢谢娘”,又示意身边婢女收起来了。
蔺和风又向她示意坐在一侧、十五六岁的少女:“这是堂妹兰颐。”
蔺兰颐在旁边看了一场大戏,这时候见灯光打到了自己这边,便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福身叫了声:“嫂嫂好。”
陶初晴抬眼去看,便见少女生的端秀,面容并不十分娇艳,只是言行之间,有一股从容风仪。
她不自觉整顿形容,还礼道:“妹妹也好。”
又叫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奉上,是一枚砚台。
蔺母特意将视线在上边多停留了一会儿,确定儿媳妇肯定察觉到自己眼神里的鄙薄而儿子还没发现之后,这才迆迆然将视线收回。
陶初晴察觉到了,心里也的确觉得非常不舒服。
但这种不舒服是没法说出来的,毕竟婆婆只是多看了那方砚台几眼而已,没说话,没什么动作,单纯只是转了转眼珠。
可她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来自婆婆的不屑和轻蔑。
嫁到蔺家的第一天,陶初晴亲身体验了何为“下马威”。
……
新妇拜见舅姑之后,蔺家夫妻起身去了后堂,蔺兰颐客气的同堂兄堂嫂点头致意,旋即起身离开。
秋高气爽,蝉鸣声透过郁郁葱葱的杨树枝叶传入耳中。
身边的婢女小声道:“大少爷很爱护大少奶奶呢!”
另一个婢女则道:“我看夫人的脸色,大少奶奶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她们俩小声议论着,蔺兰颐一直没有吭声,直到拐过长廊,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时,方才沉了神色,问婢女:“叔母院子里的春罗真的找小夏打听我后天是不是还去福安寺拜佛的事情?”
说到此事,婢女正色起来:“千真万确,问的可仔细呢,当时小夏也没多想,事后又觉得不对劲儿,就存了个心眼,专门找我说了一嘴。”
“姑娘,不是我挑拨离间,而是大少爷娶妻这事儿本来就有些蹊跷。”
那婢女压低了声音,道:“府上是个什么光景,您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老太太是公府嫡女,下嫁到咱们府上,嫁妆本就丰厚,当年老太太病着,您去庙里替她老人家祈福,阴差阳错的没见到老太太最后一面,回来之后夫人说老太太临终前交代了,私房全都给了大少爷,老太太的陪房问了句‘那姑娘呢?’,夫人便发作起来,又哭又闹,指天发誓说老太太就是那么吩咐的,姑娘不好同叔婶撕破脸,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说回这次府上办的喜事,要说大少爷那儿凑了七八万两银子,倒还说的过去,老太太的家底在那儿摆着呢,可老爷跟夫人那儿也出了七八万两,我就不太相信了,倒不是说老爷和夫人拿不出这笔钱,而是他们未必能舍得出这笔钱,您可别忘了,咱们家太太有嫁妆单子留下来,方便核查,但老爷留下的东西呢,查验起来可就麻烦了!”
另一个婢女道:“小节上不一也就罢了,大笔的银款上总不能出漏子吧?”
婢女哼道:“那可不一定!当年老太太多喜欢咱们姑娘啊,咱们家夫人去的早,姑娘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最后临终前一个子儿都没给姑娘留?这怎么可能!这种昧良心的事夫人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蔺兰颐听得莞尔,从果盘儿里捡了颗松子拨开,轻轻送到嘴里:“说不准这时候,叔母正盘算着怎么堵我的嘴呢!”
说到此处,她眼睫微垂,示意婢女靠近,低声吩咐道:“你哥哥在外边当差,行走时没那么扎眼,后天叫他去替我办件差事……”
事实上,蔺兰颐猜的半点不错,蔺母这时候正跟身边嬷嬷商量着怎么料理掉长房留下来的侄女。
“本来有她在家里,我就够糟心的了,这时候又来了个陶初晴!”
婚宴办的草率而敷衍,但架不住心累,刚进卧房,蔺母就唉声叹气的往软枕上一靠,没好气道:“兰颐好歹懂事些,不给我惹麻烦,你看看那个陶初晴,妖妖娆娆的,走路都迈不开腿,我好好的儿子,就配了这么个女人——就为着这么个女人,还搭进去十五万两银子!”
陈嬷嬷帮她揉着肩,温声劝道:“夫人嗳,您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得暂时忍忍,不为她,也为着咱们大少爷呢,您方才不也瞧见了?大少爷多宠她呀,打老鼠也得仔细伤了玉瓶不是!大少奶奶再怎么不讨您喜欢,都是小辈、儿媳妇,您当婆婆的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让立个规矩、给大少爷纳个妾,怎么收拾不了?反倒是大姑娘,年岁到了,心也大了,前两年就知道撺掇着外祖家来闹事,这回您又挪了先头大爷留下来的银款,得先把她料理了才是!”
蔺母坐直身体,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和风这时候正宠着陶氏,我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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