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村位于广州南海县石门镇最西边。
往西跨过一条河就是端州。
朱磊(书友舒舒的琴弦提供)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向军政府告发村子里的陶员外。
五月份,陶员外口中的“陈贼”占领了广州城,吓的陶员外连夜渡河逃到了端州。
没想到“陈贼”并没有陶员外口中所说的凶残,反而比官府好了太多。
七月份早稻收获,陶员外仍然没有敢回来,只是派了管事回来收佃租。
村子里的人都在传,陶员外和陈家庄签了一份名叫“期货”的合约,收了陈家庄的钱,但是根本没有准备货物,现在不敢回来,怕陈家庄清算。
前几日,陈家军军政府的人在村子里宣传《土地法》,朱磊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耕种的田地所有权已经全归了军政府,原地主陶员外只剩下耕种权。
按照军政府吏员宣传的内容,自己只需要向陶员外上缴三成佃租就可以,而躲在陶家大院的管事刚收了自己六成的佃租。
朱磊小时候跟着母亲再嫁到陶家村,家庭条件很差,家里的地都分给了继父的亲生儿子-自己的弟弟,自己成年后就一直租种陶员外的田。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终日忙碌,交了佃租之后的粮食只够自己吃用,一点积蓄都没有,到现在居住的还是继父帮自己盖的一间土胚房,下雨漏水,刮风漏风,快三十了还没有说下一门亲事。
朱磊因为自小生活困苦,只有母亲一个人算是疼爱,所以很自强、很勤快。可因为是外姓,不仅受尽村子里的陶姓人欺负,就连租种陶员外的地都要比陶姓人多付一成佃租。
军政府的吏员说了,对于违反《土地法》的行为,只要举报,对于举报人不仅会保密,还会给予奖励。
朱磊并不是看上了举报后获得的奖励,他就是不想让陶员外好过。
其实以自己的勤快和能力,完全能够租种三十亩地,就算上缴六成地租也能够将日子越过越好。可陶员外狠毒,只租给自己五亩田地,但只要自己稍稍闲下来,就让自己帮他们家干活,否则就不租给自己田地。
自己每年实际耕种超过三十亩的田地,却只能获得五亩地的收益。
陶员外就是将自己当牲口。
可朱磊又不能没有这五亩田地,否则吃饭都成问题。
对于陶员外、对于陶家村人,朱磊都是恨之入骨,每天晚上做梦都想要报复他们。
现在有机会借陈家军的手报复,他不想错过。
哪怕举报之后自己不会好下场,也在所不惜。反正这几十年,他已经活够了,这种没有尽头的苦日子,他过够了。
汪!汪!汪!…
隔壁的土狗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朱磊立即被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村子里常年不来外人,晚上更不会有陌生人,这几天陈家军军政府的吏员也是早上来,下午回镇上,并不在陶家村过夜。
看家狗突然叫起来,肯定是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嘎吱…
紧接着,朱磊就听到了自己家的柴门被推开。
院子里只有一间房,院子四周是手臂粗木头扎成的篱笆,中间有一个柴门。
陶家村只有朱磊家是这种简陋的柴门。
“有人进来了!”朱磊意识到不妙。
自己家可从来不会有陌生人来拜访,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巴不得见着自己绕着走,就怕自己问他借点啥。母亲前年去世以后,这个院子已经很久没有外人进来了。
而且,若是正常的拜访,岂会深更半夜的不请自入。
“来者不善啊!”朱磊自小生存环境极端恶劣,见多了世间的丑恶,立即意识到这是带着恶意到访的不速之客。
“会是谁?自己也没有得罪过谁啊?要说有,最有可能的还是陶员外,他怕自己告发他。”朱磊脑海中思绪电转。
“这是要杀了我灭口。”
来人要灭了自己这个隐患,肯定准备的非常充分,自己得逃。
想明白的朱磊不再犹豫,眼见屋门门缝中伸进来一把刀,光亮的刀面反射着月光,刺得朱磊一息都不敢停留,迅速打开后面的窗子翻了出去。
顾不得带任何东西,鞋子都来不及穿上。
“这边,他从后面跑了!”刚翻出去的朱磊就听到房子侧面传来一声低吼:“站住!别跑!”
不跑岂不是傻子?
朱磊拔腿就跑,常年的辛苦劳作给了朱磊非常健硕的身体,哪怕是没有穿鞋子,依然健步如飞。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追赶,边追边小声喊叫:“站住,有事跟你商量,你跑什么!”
“别跑了,真有好事跟你商量。”
你家商量好事会用刀子撬门的?朱磊心里吐槽,腿上跑的更快了。
连续跑了快半个时辰后,身后追赶的脚步身渐渐变小了,可前面却出现了一条河。
朱磊知道这条河,宽超过十丈,水流湍急,河对面就是石门镇。
在河边站了几息时间,见身后的脚步身、叫骂声并没有消失,朱磊果断跳入河中。
凭借着以前为解嘴馋摸鱼练就的游泳本事,朱磊顺利游过了河。
过了河也就算是安全了,朱磊打算等在这里,看看身后追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河对面追上来五个人,因为常吃鱼,朱磊并没有夜盲症,隐约看见其中一人身形很是熟悉。
“哥,你别跑了,真有好事和你商量。”熟悉的身影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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