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的笑容僵住,王道远却诚恳道:“我谢过贤弟的诚意,但此事上头,大家各凭本事吧。”
韩青静默半晌,平静地道:“王兄,我与白世伯、薛世兄并不想与你为难,我们是能舍下江陵与庐洲的基业的,若王兄执意如此,魏京那头我们也不是不能动手……届时,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这句话隐约的含义,足以令任何一个大魏商贾战栗。韩青不是在威胁,他已经决定将家小都迁至亭州,舍下其余之地的买卖,只押镇北都护府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他们三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其余地方的买卖不图盈利,只联合起来疯狂挤压王氏,那样的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可是,一旦胜利,便能成功将王氏挤出亭州,牢牢稳固他们在亭州的地位,有时候,商场如战场,为了最后的胜利,一时流血的决断他们谁又没有做过呢?
王道远却淡淡笑了:“我王兄以米粮生意立足,也只做米粮生意,天下间与我相争,又何止三位?”
这句话之下,实是透露着太过强大的自信,是啊,米粮生意上,王氏惧过何人?
“再者,贤弟还有一句话说错了,怎么会是两败俱伤呢?站在此处的,除了几位与我,还有这许多同道,到底如何,还要听司州大人安排。”
周遭其余原本旁听二人交锋的其余商人,俱是不约而同流露赞同的神色,就是没落如梁家,梁风甫也由衷觉得,要他们所有商人唯薛韩白三家马首是瞻,他们心内也是不甚服气的。
韩青不由眯起了眼,王道远好一手合纵连横。
大厅一墙之隔的内堂,黄云龙低声道:“这些商贾竟能争到这般地步……到底选哪一家,司州大人可是已经有了决断?”
要黄云龙来看,韩白薛三家有交情在先,可王道远听闻也是天下知名的大商贾,如今竟隐约有水火不容之势,镇北都护府接下来的米粮买卖,选哪一方确实费思量,若要从中调合……这两方本就是为了争取全部的利益才这般相持不下,他们怎么可能心服?
岳欣然没有回答,却是转而问道:“西面可有消息传来?”
黄云龙一怔:“先时传讯,已然到了亭州,快则午时,慢则酉时,必能入城。”
岳欣然点了点头,竟是转过头,不向前厅那争执激烈的商贾中去,反而回了后堂:“既如此,今日便不叫他们回去了,多添些茶水与饭食,劳烦这些客商再多等等吧,也省得他们还要再来一次。”
黄云龙闻着前厅那边传来的□□味,不由目瞪口呆,这样临阵推脱、听来像是摆弄商户的事情,太不像司州大人了吧!西边的那消息,又与这些要做米粮买卖的商贾有什么关系?
到得日头西斜之时,争执难下的前厅已经是气氛如水火,即使是韩青、王道远这样级数的大商贾,也难掩眉宇间的气郁之色。
岳欣然终于出现时,众人的耐心终是到了极限:“司州大人!”
不待他们开口,岳欣然笑了笑,开门见山道:“镇北都护府还需五十万石米粮。”
五十万石?!
所有人目瞪口呆。
尽管所有商户都预料到了镇北都护府还会需要米粮,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数字,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先时所有运来亭州的米粮之和,如今还未至秋收,而雍州、汉中、益州等地的富余米粮已经被大规模调来亭州了,若是再加上运送这五十万石米粮的路上消耗,那就势必要从更远的范围去调集米粮,这简直是一个巨大到……简直像为王氏量身定制的任务。
白景福、薛瑞、韩青三人的面色瞬间难看,果然,在王道远不肯接受他们的条件时,就已经可以预计到这一幕。
王道远当仁不让地起身道:“司州大人,我王氏愿意接下这笔买卖!”
岳欣然点头笑道:“那我先谢过王东家,这些米粮要在四十日之内备集。”
四十日?!
这么多的米粮,便是现在立时开始调集,要在四十日内运到,也必须日夜兼程!更何况都是做买卖的,如果说运输是一大挑战,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么多银钱砸到一笔买卖中,这其中的风险无疑是巨大的,稍有不慎,就会资金链断裂。
这个事实几乎要令韩青笑出声来。
司州大人这一手十分厉害啊,这个饼无疑是巨大的,稍有不慎,就会噎死王氏啊。他们倒不妨先静观其变,若王氏退缩,他们再接上,岂不名正言顺?
王道远却神情凝重道:“司州大人,如今筹粮路途遥远,又这般紧促……”
不待他说完,岳欣然不紧不慢地道:“司州衙门愿出四百钱一石。”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以白景福的德高望重,也不由霍然起身道:“司州大人!这笔买卖我们白氏愿与各家一起接下!我们齐心协力,亦能妥善完成!”
四百钱!要知道,他们年初调来亭州的米粮,司州衙门的出价不过才三百钱!这些银钱最后全部折成了亭州官道的客栈买卖,如今正源源不断地贡献着银钱,早已经悉数收回。
如今司州衙门出价四百,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纵使时间再紧、任务再重,他们白氏豁出脸面、砸出所有人脉,也必能完成!
王道远却是平静地自袖中取出一张纸:“司州大人,这是我王氏麾下所有粮铺的情形,您一个月之内要五十万石,我们王氏可以做到。”
看那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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