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的刹那没时间腼腆退缩,双手精准抓住他的右手手腕。王君只觉得自己像块直僵僵倒下去的板砖,额头鼻尖撞在手肘骨头上,生疼。
死徐洁!肯定是你搞的鬼!
正要做狰狞的表情以表怒火,罪魁祸首却挥挥手就跑。
“阿汀……”王君赶紧伸手挽留。
谁知阿汀做个加油的手势,再来个‘相信自己你能信的’笑容,紧随其后地溜走。
倒是宁致恒被她拉得往后倾了点,又直起来,侧过小半张脸问:“你没事么?”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坐……太久了脚有点麻。”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有站不住脚的借口。
丢人!
怎么能次次这么丢人呢!!
脚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卡在椅子横杆内,王君尴尬又窘迫地皱眉,抽不出来。
气得想拆凳子,想破罐子破摔来着,但听他淡淡说了声:“别急。”
仅仅两个字,犹如叮咚泉水流淌过心间。
心跳扑通扑通跳着,火大的心情不知怎的尽数消失,她支吾着说:“脚、有点卡住了。”
“嗯。”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温度在指尖延伸。
连带着他的清冷、镇静一块儿悄然延伸出藤藤蔓蔓,爬山虎似的将她包围、包裹起来。
她好像变成蹒跚学步的小孩,在大人握住手腕的支撑下,逐渐找回重心、站直。再小心翼翼地绷着脚尖绕过横杆,他用很轻的语调说:“出来了。”
似乎有阵模糊的、细小的淡笑,又好像没有。
王君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只瞧见光落在他的眉梢,那抹柔色足以让她神魂颠倒。
他也缓缓抬起眼睛,看着她。
好久好久,她都忘了呼吸。
“腿好点没有?”
瞥见远chù_nǚ同学指指点点,宁致恒松开手,指腹贴着肌肤慢慢划走。
“差不多了,能走能跑活蹦乱跳。”
王君嘿嘿笑两声,原地蹦了两下,手臂依稀残留着他的体温。
好比石头落水后激荡起的圈圈涟漪。
宁致恒嗯了声,望了望空荡荡的桌。
“你要回宿舍么?”
他说:“我送你。”
“没什么事要干,回宿舍好了。”
王君稀里糊涂地拿定主意,还有点傻了吧唧地问:“你干什么送我?有事要说?”
他定定看她会儿,又嗯:“这个月校刊新版块反馈很好,不少同学希望改成半月刊。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啊。”
她满不在乎地耸肩:“反正校刊上的进度别赶上出版社就成,免得那边卖不出去。”
“不过那版块……”
边说边走,鞋尖踢开两三块小石头。
宁致恒摊着手心,就虚虚摆在她手肘下不到五厘米的地方。似乎随时准备搀扶住不看路的她。
王君大约全然没留意,径自瘸拐地走着,双手比划出一个框框,“那版块就这么点大,怎么改成半月刊?弄成巴掌大的双面纸?”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不少同学投稿新版块,不乏优秀作品。校长建议改成区别于校刊的半月刊,扩大版块,正式改名为北通文学报。”
“哇哦。”她惊叹:“新版块出来没两个月就成独立报,厉害。”
“厉害……么。”
他稍稍歪头,有点儿状况外的迟钝。
有点儿跌落人间脚踏实地的可爱——这话偷偷说,偷偷这么想而已。
“就像没有内力的人进武学大门派学习两个月,然后直接干翻掌门另外成立个新门派。你说厉不厉害?这不厉害什么算厉害?还想把所有门派灭光称霸江湖啊。”
王君式比喻信手拈来,宁致恒被逗得敛眸轻笑。
纤长的睫毛落下浅浅的影子,蝉鸣声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王君想:这太奇怪了。
明明这人远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你唯恐多看两眼都成了亵渎,借来十个熊心豹子胆依旧不敢走向他。
但当他走过来,来到边上很近很近的时候,神仙光环怎么突然散了好多?
当然,他还是那么好看的。
好看到上天入地无人能及,举手投足都透着良好的教养、进退适宜的温和。他还是满腹才华,不太谦卑不太傲气,仿佛这些成就生来是他的,统统注定了。
衬衫规整干净,纽扣系顶。
他不失态,他踩在云端云淡风轻,你掏空脑袋都想不出他是否有过狼狈的时刻。
总归你只知道他眼光很大,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笑话你,绝不在心里看低你。
他纯粹静静望着。
你在那里抑扬顿挫手舞足蹈,垂头丧气指手画脚,或是天马行空胡说八道。宁致恒走在身侧,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右手手心很自然地替你遮住烈日刺眼。
他冷淡的眼皮慢开慢合,黑沉眼珠动也不动地望着你。
有些缱绻,有些宠溺,还有些过了分的虔诚用心。
夏日这般热呀,浓郁的绿色漫过天地。王君回头撞上这个眼神,恍惚之间竟然觉得有点熟悉,有点习以为常。
就好像,他早在角落里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她很久。
就好像。
他已为她入凡尘,甘愿沦为凡夫俗子被情爱所缚。
作者有话要说:王君:我说狗中仙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贬义,我发自内心觉得男人都是狗,宁美人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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