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习惯了他这一到情.事上就不再温柔的脾性,笑容越发摇曳生姿,甚至颇为迎合地取悦他:“喵~”
这声细软的猫叫崩断了温砚心里的那根弦,黑眸霎时如夜色浓重,又好像烧起了一场滔天的大火。
火光点亮了两人的双眼,熠熠生辉。
在社交场里,他们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
可是爱情面前,却又同样如此直白热烈、毫无保留。
两个月的暑期实习结束,纪汀飞回深圳。
八月底宾大开学,在此之前,她需要整理好下学期交换需要的行李。
本来以为差不多收拾收拾得了,谁知清单越列越长,苏悦容甚至还想让她把枕头被子全都带去。
纪汀表示,真的太难顶了。
“妈,我这也扛不动啊。”
苏悦容:“没事,到时候娘给你寄过去也行。”
纪汀这才想起还可以邮寄,立马兴致勃勃:“那我这个兔子抱枕也要带上,这个首饰也要,还有这个晚礼服……”
纪琛路过,神色鄙夷:“你这是交换还是搬家啊?”
纪汀:“你管我啊?”
纪琛:“为什么不管,到时候去机场,这几箱东西得是我扛。”他想到了什么,喜滋滋道,“不过你这一个学期不在,还挺好的。”
纪汀:“???”
没感情了,债见。:)
两人正吵嘴之时,楼下传来一声嗷嗷叫,听起来很是凄惨。纪汀赶紧下去,看见纪仁亮捂着腰在在沙发上趴着,地上滚落了半枚只咬了一口的车厘子。
纪汀:“爸,你怎么了?!”
纪仁亮神色痛苦:“腰腰腰……腰疼……”
他奄奄一息:“我不过……是想吃车厘子罢了……掉到地上去捡,结果……”
“……”
这件事说来就是这么神奇,简单而言可以总结为——一只车厘子引发的血案。
一家四口风风火火去了医院。
医生看着纪仁亮,推了推眼镜:“很典型的腰椎间盘突出。”
苏悦容紧张道:“严重吗?需要做手术吗?”
纪仁亮一听“手术”两字,浑身颤抖:“别介啊,不会到要做手术的地步吧?”
医生很温和地笑了笑:“你的病程较长,并且情况较为严重,一般我们是建议采取脊柱内镜下腰椎间盘髓核摘除术。”
纪仁亮:“什么内镜?什么什么摘除?!”
他抓着医生的手,仿佛攥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能不能别做手术……”
纪汀amp;纪琛:“……”
谁能想到,虎虎威风的纪当家,竟然怕疼。
苏悦容瞪他:“叫你早点来医院看你不来!我和汀汀都劝了你多少次?”
纪仁亮讪笑:“老婆别生气……我这不是懒吗?”
苏悦容哼了一声:“我生不生气有什么所谓,自食苦果的还不是你!”
纪仁亮:“qaq。”
最后在医生的劝说、苏悦容的冷眼和纪汀的同情目光中,纪仁亮面如死灰地答应了手术。
苏悦容去办理住院手续,把他安排进了比较高档的单人病房。
等纪仁亮扶着腰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微黑了。
公司临时有事,苏悦容先行离开,让纪琛带纪汀回家。
两人陪纪仁亮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临走的时候,他双手扒着被单边沿,可怜兮兮地问:“做手术的时候你们会来吗?”
纪琛:“……”
这是个微创啊爸!
伤口不过8,当天可以下床,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啊喂!
纪汀在一旁想笑,面上却情真意切地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来的,给予你最大的支持!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义呀!”
纪仁亮感动得不行,握着她的手呢喃:“是爸爸的乖孩子。”
看着他因笑而生出皱纹的脸,纪汀倏忽愣住,唇边弧度敛起。
她眨了眨眼,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涌上来——直至眼底,尽是酸涩。
纪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注视过父亲了,更加不曾发现,原来他也在岁月更迭间,不知不觉地添了白发。
爸爸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沉稳睿智,威严有加。
他厚实的臂膀像是一座大山,予以一双儿女最可靠的庇护。
爸爸的爱是寡言,但纪汀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站在她和哥哥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成长。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
爸爸好像老了。
他的眼角多了褶皱,他的发间添了银丝,他的瞳仁倒映出浑浊,就连他的神情,都在皲裂的罅隙间闪过脆弱。
纪汀颦眉按捺住了酸意,低头把脑袋埋在纪仁亮怀里。
他问:“哎哟,怎么了这是?”
纪汀没回答,纪仁亮笑道:“舍不得爸爸啊?可惜这里没有多余的病床给你了。”
他摸摸她的头,又道:“就是个小手术,别担心,之前爸爸都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纪汀抬眸,在纪仁亮眼中捕捉到一闪即逝的自责。
“爸爸才不怕,爸爸怎么会怕呢……”
纪汀静默半晌,朝他促狭地笑了笑:“爸爸,我刚刚只是想亲自测量下,哥哥说的肥肉堆积太多是不是真的。”
纪仁亮瞪圆眼睛:“嗬,你这孩子!”
她吐了吐舌头:“出院以后你真的要多多运动了,别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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