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过世之后,于菟一直住在二姨家,初中和高中本来可以住校,却因为要多交费用,二姨一直让她住在家里。
半年前,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紧密封闭的薄膜终于被撕开一个口子,于菟像是久未见光的飞蛾,疯狂学习着周围的一切。
她迫切的想要交到新朋友,开启新的人生,却因为性子慢热,不主动,进军训期间,在周围的人都已经慢慢结成小团体,三五成群的时候,她还是独来独往。
休息的时候看到其他人聚集在一起说话,她却只能干巴巴地站在旁边,心里越发着急。
也就是在军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于菟发现了学校老校区有一个废弃的邮筒,里面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树叶,甚至还有几封信。
她随手撕了一张日记折好丢进去,第二天又觉得太过矫情,准备去拿回来的时候,那张纸上多了几个字。
黑色的笔圈住了于菟讲述二姨让她结婚赚彩礼钱的那句话,旁边标注了两个字——揍她。
于菟又惊又慌,紧张地朝周围张望。
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在这里的日记竟然被人看到了,而且还特意留下了痕迹。
两个字笔锋苍劲有力,应该是个男生。
她慌慌张张地收好日记,跑了。
安静了几天,一直到第二天接到二姨电话,对方责骂她花钱太多,揪着这十多住在她家的生活骂了半个小时,于菟再次往邮筒里放了一张日记。
这次她买了信封,却没有封口,偷偷放在里面。
过了两天,等她再去看的时候,信不见了。
于菟在附近蹲守了一天,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信也没有被放回去过。
整个军训期间,她每次被二姨责骂,心里急需倾述的时候,都会写下来丢进邮筒,有时候是装进信封,有时候是随手撕下来的字条。
有些信会直接不见,但有些却被留了下来,上面还写了一些建议,虽然大多数都是“打”“揍”“离家”。
这些于菟都做不出,但是看到上面的字,却像是亲手做了一样高兴。
对方肯定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渐渐的,除了倒苦水,于菟开始慢慢在信上写了一些日常,只要想起来就说,加起来也往里面送了十多次信,可是她一次也没有见过那个回信的人。
还好信上的字迹一直没有变化,表示对方是一个人。
于菟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一直写下去,如果眼前站着一个真实的人,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可是没想到在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一直在日记上批注的人出现了。
迟方同背着网球拍,似乎刚□□育课,脸上挂着汗珠,就那么直接站在于菟教室门口。
就算是才刚入学一个月,于菟也从别人口中听过他的名字。
一下课,她精致走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骨节分明的大手递过来一封信。
“于菟,我们终于见面了。”
那封信,是于菟半个月前放进邮箱的,她记得十分清楚。
她终于等到了默默陪伴自己一个月的人。
第二天,被喜悦淹没的于菟成了迟方同的女朋友。
刚开始她满心期待,可是没过两天,于菟就发现了现实和想象的落差。
一周后,她提出分手。
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往那个邮箱投递过东西。
渐渐的,她和宿舍的同学熟悉起来,温明舒成了她第一个好朋友,便将这件事彻底画下了一个句点。
于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再次见到这些信,而且还是在迟楼的箱子里。
她才刚靠近,透过打开的箱子看到信封一角,甚至不用拆开,就已经确定了那是自己的字迹。
那个时候精心挑选的信封,绝对不会认错。
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瞬间空白。
双手脱力,箱子应声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出来。
除了衣服和一些零碎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信……
每一封,于菟都认得。
她抖着手迅速拆开,看到当初的自己用稚嫩的手笔分享每天遇到的事情和困难。
信封保存得很好,看上去还是崭新的。
于菟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怎么会有这些?不对……这不是迟方同的吗?”
“什么迟方同的?呸!他也配?”徐庆骂了一声,“一直都是楼哥!他骗你说是他?”
于菟的声音很小。
“他手里有信……”
“他那是从楼哥这儿偷的!”
徐庆越想越气,现在迟楼不在,他也不想再继续帮着隐瞒了。“两个多月前,楼哥发现信被偷了,你还和迟方同在一起,把他打了一顿,差点把他送进医院。”
“我记得。”罗伊点了点头。
迟楼在迟家收到的压迫不小,但他都不在意,那次是他反抗得最厉害的一次,把迟方同往死里打,差点闹到警察局。
他本来以为是压抑太久爆发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于菟。
于菟视线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分手之后,迟方同消失了一段时间,听别人说是他被打了,等再来学校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伤。
徐庆继续道:“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楼哥才决定去找你的,让我不要说出去,不想你知道后气他把信弄丢了。”
于菟把信一封一封拆开,这些信上都没有备注,干干净净,只有她俊秀的字体落在上面。
酒吧中十分安静,只有她翻动信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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