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站在那里,一手按着宣纸,一手提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袭白衣,满头白发,浑身上下没有其他多余的颜色,不止没有显得黯然失色,反而横生出一种淡到了极致的绝艳。若孤云出岫,朗镜悬空。
——是魏谨言。
未料到会在这里突然看到他,徐九微不假思索就想上前。
“原来是五皇弟,还有郡主。”
魏谨言忽地抬头看过来,淡然笑道。
脚步倏然止住,徐九微心里一凉,黯然垂下眼帘。
她险些忘了,现在的她……在魏谨言看来,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女子。
看起来同样不知道会碰到魏谨言,莫蓝鸢冷然抬眸:“原来三皇兄也在。”
方丈大师是位年逾古稀的得道高僧,他单手朝徐九微和莫蓝鸢施礼,笑道:“两位施主莫见怪,是老衲委托魏施主帮忙修补一副残缺的画。”
“无妨。”莫蓝鸢瞥一眼徐九微就未再多言。
“沐施主,这边请。”方丈大师朝徐九微和善地笑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徐九微只得先敛了复杂的心绪,顺着方丈大师指引的位置坐下。
怀袖和绿衣在进入大殿之时就自觉等在外面,不时探头好奇地看向魏谨言。
雪落在树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方丈大师端坐在佛像下,闭着眼睛一手敲着木鱼,一手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口中缓缓诵读着经文,徐九微看似专心的听着,眼睛却总是不自觉飘向窗边的方向,连莫蓝鸢高深莫测地看了她好几眼都没注意到。
窗下,那人衣袂翻飞间,她能清楚地看见雪白的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柔软的银白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倾泻在空中,衬得露出的半张脸如上等的白玉,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仿佛听不到外界的喧嚣,目不转睛盯着纸上残缺不全的画,一笔一画认真勾勒。
唔,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朵黑莲花专注地做着什么事。
眸光缓缓转移到他束在眼睛上的白纱带上,她暗暗叹息。
知道了他第二世的结局,她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眼睛为何会变成这样。就如同魏谨言所说,这……大概是他重生回来的代价吧。
看得太认真的后果就是,方丈诵读完一段经文后叫她过去接受礼佛,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在莫蓝鸢阴沉得都快要杀人的注目中猛然清醒。
抬头对上方丈大师一切了然于心的和蔼笑容,还有身边两名小和尚想笑却不敢笑的古怪表情,徐九微羞窘得脸红脖子粗。
蹲在外面看热闹的绿衣忍笑忍得双肩抖个不停,让她更觉得丢脸,一手掩在眼睛上方,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
只顾着遮羞的徐九微完全没看到,窗边的人侧过头,无声勾了勾唇。
“咳。”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徐九微快步走到方丈身边的位置盘腿坐下,佯装镇定跟着方丈一同诵读下一段经文,只是那红透的耳垂怎么也掩饰不了。
就在她刚坐下时,头顶突地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徐九微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上去,就见悬在正上方的横梁轰然倒下——
“施主小心!”
方丈和另外几名小和尚同时察觉到这一动静,连忙出声。
看着迎面砸下来的横梁,徐九微还没来得及起身,手就被莫蓝鸢抓着起身,同时,身后有人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连连后退好几步。
“砰——”
几乎是在退离开的瞬间,那块横梁就砸在了刚才徐九微坐着的地方,将那一方木桌生生砸断了。
她惊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刚刚要不是莫蓝鸢和……
想到揽在她腰间的手,徐九微低下头,还没看清就见到一道白影自身边闪过,魏谨言快步走到方丈大师身边,关切地询问道:“大师,可有大碍?”
方丈大师笑笑,道:“老衲并无大碍,倒是沐施主,是否有被伤到?”
徐九微愣愣看了看身边,除了莫蓝鸢刚把手抽了回去,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就是莫蓝鸢救了她?
见徐九微频频侧眸看向自己,魏谨言偏首过来:“郡主,没事吧?”
语气淡漠得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冷。
徐九微哂笑:“……没事。”果然是错觉吧,魏谨言都不认识她了,哪会好心跑出来救她。
失落地低下头,盯着那断裂开的桌子,徐九微眼皮狠狠一跳。
他令堂的,难道这就是在佛前不敬的惩罚?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徐九微唏嘘不已,暗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拜拜,免得飞来横祸还不知道为什么。
“郡主!”
绿衣和怀袖反应慢了半拍,呆了好半晌才想起进来看看。
“郡主,您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徐九微摇摇头。
想起莫蓝鸢第一时间就把她拉开,徐九微望向他:“你没事吧?”
拂了拂衣服上飞溅到的木屑,莫蓝鸢垂眼看她,面上隐隐流露出了几抹诧异的神色,沉声道:“我倒是不知,你原来还有点良心。尚算没泯灭人性。”
这话说得,跟她是只白眼狼儿似的!
嘴角一抽,徐九微干笑着咬牙:“那我是不是该多谢王爷夸奖。”她刻意加重最后几个字。
“你知道就好。”莫蓝鸢扬眉,转头去看出意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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