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而来,随着一道嘶鸣声,乌/尔青停在了女主人跟前,吐鼻气的同时,大脑袋直往她身上蹭。
“你怎么来了?”李楚下马来到她面前。
小七瞅他一眼,起身抚着乌/尔青的脖子,“我来看乌/尔青。”第一句话就不顺耳,什么叫她怎么来了?她为什么来他会不知道?
看出她不悦,李楚转身看一眼周城、红拂几个,三人立刻会意,默默退到了林子外头,他这才上前安抚妻子,“这边正乱着呢,你这身体怎么能到人堆里去挤碰?”他特意没通知家里,就是怕她过来受罪。
“……”不知为什么,他声音一软下来,她的眼睛就酸的要命,不敢看他,怕忍不住哭出来给他添晦气。她想像万夫人那般豪气干云,可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那有多难。这几晚总是梦见他,他以前出征,她从没梦过他,总觉得这是种征兆,为此还特地去找了本解梦的书,看到书上说是好兆头时,能高兴一整天,若是说了不好的,一整天就胡思乱想,“我跟大伯母说了,等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就跟她去长河岸上等你们,让恒哥儿跟云哥儿他们去小苍河,大伯母同意了。”小苍河在宛城西边,如果有万一,周城护着恒哥儿还能逃的快些。
说这些话时,小七一直没看他。
“你还是留在宛城吧。”长河那边太危险。
“我一定会去。”视线终于转到他身上,“我在长河岸上等你,你一定要记着。”
李楚的手刚抬到一半,远处大营响起了冗沉的号角声,林子外有人喊他。
他还是走了。
看着他跨上马,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看着他拉马回身,马上、林中隔空相望,她的眼泪最终还是坠落尘埃。
这是她第一次为担心一个人而流泪。
这也是他第一次上阵前拔马回头。
林子外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着“胜”,那是秦川人在为他们的子弟誓师,海水般的呼喊声中,一滴娇浅的“胜”融进铺天盖地的海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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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军与大宛口外的辽、汉联军各成攻势。与此同时,两边的持节使也在来回穿梭,为彼此的利益做最后努力。
这其中就包括莫长孟。
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在四月十五日彻底停止,因为这日的午夜,秦川军与辽汉联军的前锋短兵相接。
下一步该怎么办?
除了等还是等,等战势发展,等朝廷增援,等政治博弈的最后结果。
李家在前头拼杀,莫家没有兵权,在后方提供一应的战事消耗,而京城则是作壁上观,目的很明显,就是故意用辽汉联军在消耗李莫两家的实力。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三大家族的势力够大了,已经开始让京城忌惮,那边明着没法子卸磨杀驴,只好背地里使点阴招,借外敌的刀来削李家的兵权——三家之中,就剩秦川还保有家军,这一点很让圣主陛下介怀。
李、莫两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历朝历代都逃不过的定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堂堂正正往前走,至少这样能让他们抢先占据舆论阵地,告诉全天下,他们一直忠心卫国!即便京城想借刀杀人,也不可能真把他们彻底抹杀,否则怎么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京城的最终选择还是会派兵增援他们,不过时间不会太早,至少也要等秦川军真正伤筋动骨才能来救。
这些道理,小七都懂,她深知秦川不会丢,哪怕大宛口没顶住,沦陷了,后续也一定会被再次夺回,所以并不担心秦川安危,她只担心他的生死。
政治博弈是上层那些谋划者的事,他却是真真实实在前线死战的人,一刀或者一箭都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她急需快些处理完家事,跟大太太、樊姨娘他们去长河岸上,至少那边离他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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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无非就是恒哥儿和内库那些家当,再就是一众家人该怎么安排。
恒哥儿是李家子孙,主宅那边早有安排,跟大房、三房几个哥儿一起被送去小苍河别院,有李家忠心的老仆和内宅侍卫统一照管,比她这儿更安全。
内库的事她也早早跟林田生交代好,左不过那点子东西,就算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重要的是把那些田契地契安置好。
剩下就是这一大家子人。
突然遇上这么大事儿,人心已经有些散乱,特别事那些原本就在动歪心思的,若非周城领了侍卫回来,怕都能发生卷东西逃跑的事儿,隔壁黑家前儿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一个管事的纠结了几个家丁打伤了守夜的人,把主人家的家私卷走不少,气的黑家老太太差点背过气去。
因为这事,小七对家宅的管理更加严苛,坚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他们家到底是本家,若发生临阵脱逃的事,外头人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于军心不利,于李楚的里子、面子更加不利。
“听说那辽汉的大军在大宛口外头黑压压一片,前头打的那一仗,咱们这边几乎没剩几个人,要么隔壁黑家那管事的能逃?肯定是看着没指望了,这才逃的,要我说那才是个聪明的。”竹篱笆门外,一个婆子对另一个婆子道。
“早知道头前跟尚喜家的一样,装病留在大宅了,跑这边跟着受什么苦?”另一个婆子怨叹,“好在夫人和大哥儿都在这里,别的不顾,将军总得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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