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不远处的厅里,几撮人隔着窗纱时不时观察着亭子里二人的模样。
“这李宅的小妇人到是有几分定力,那魏刘氏说了这么久,她也忍得下。”贵妇甲道。
“一个赢了的,听一个输的诉苦,肯定得意啊。”贵妇乙如此回道。
贵妇丙兴奋地凑过来,“刚我下车时,瞧着魏家那个小妾今天也来了。”
“呦,这种场合怎么把她带来?魏大人这是成心给夫人难看嘛!”贵妇甲嘴上嫌弃,神情却显得兴奋不已。
“听说前日里,刘家的小舅子去他们府里闹了一场,估计是关系闹僵了,故意给刘家难看呢。”一个不知名的贵妇丁挤进人堆里,爆出最新的戏码,顺利拉近了和一众贵妇的关系。
几个人聚在一堆儿,像咬食的鱼苗似的,戚戚索索的聊着。
而这厢,小七把茶碗放下,望一眼亭外的风景,回头打断对面的滔滔不绝,“听说贵府的长公子人品才学都是上佳,今年还进了太学,不知定的哪家姑娘?”能进太学的子弟,一般都是贵族大家中比较优秀的子弟,至少各个家族认为他们是优秀的,才会托关系送进去。初进时大多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个时代的人成婚早,这个年纪即便不成婚,也多半都定了人家。
魏刘氏愣一下,“他……年纪还小,慢慢找。”在西都时一直挺着没说亲,就是想在京城找户好人家,可如今都进京快一年了,也看上了几家姑娘,托媒人去说过,不知什么原因,人家都给推了。
小七笑笑,“京城里贵人多,出身好,性情好的女孩儿也多,的确该仔细挑挑。”
魏刘氏挺挺胸,这辈子唯一让她骄傲的就是生了这么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十多岁时就被主家看好,接去了家学,儿媳人选她自然要好好挑,“我们家是再容不得那等狐媚子进门的。”
小七看一眼隔壁窗子里频频往这边偷瞄的贵妇们,“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有那等品行。”视线转向手里的茶碗,“俗话说得好,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贵府公子出身贵重,人品才学都是上佳,原该得到佳偶良配才是,只是——”看向魏刘氏,“近来京城各种风言风语,怕是夫人应该也知晓一二,此等名声在外,哪家门里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魏刘氏哑然,安静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始啜泣,再次责备起丈夫,随即又咒骂起梅婉玉,那小贱人不但让她在外面丢了人,还带累了她孩子的姻缘。
小七在心里叹口气,心说跟这种人聊天真费劲,“我年轻,也没经过事儿,但是论道理还是懂一些的,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有些事并非自己惹出来的,但适当的隐瞒还是必要的,尤其京城里人多嘴杂,没影儿的事都能传成一场大戏。所以家里的事还是关起门解决比较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家男人才是最倒霉的,莫名其妙被人指指点点。
说到这儿,魏刘氏终于理解了小七的意思,这是在让她忌口么?“你是不知道,再不说出来,我都快憋死了!”
“这就要看夫人的选择了,你的冤屈和儿女的姻缘,孰轻孰重?”虽然她自己遇到这种事也未必能处理好,但绝不会像这个魏刘氏,害人害己。
“自然是孩子重要,只是……”她就是憋不下这口气,丈夫出身不好,这些年一直仰仗自己娘家,如今他发达了,用不上刘家了,对她弃如敝履。这个苦让她闷不吭声的自己吞?没门!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夫人出身西都权重之家,膝下子女也陆续成材,以夫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没什么重大错处,又有谁能奈何夫人?”夫妻之间首谈感情,没了感情那就只能看利害关系了,论年纪和样貌,魏刘氏不能跟梅婉玉相提并论,但若论娘家势力和在西都的人脉,魏刘氏绝对碾压梅婉玉不知凡几,“夫人是参天大树,何苦跟一片无根的浮萍争奇斗艳?”看问题一定要看本质,而解决问题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就是当年她为什么会劝李楚让梅、赵二人进门的原因,皆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之。
李、魏这些人家的婚姻,早就不是单纯的婚姻,而是无数权力和yù_wàng短兵相接的战场。因此,处理起来也不能当普通夫妻那么处置。
亭子里依然茶香袅袅,只是这时再没有了唠叨和诉说声。
小七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随她吧。
若非这事牵扯着丈夫的名声,她是决计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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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李楚和莫长孟一同在二门外等着接吴氏姊妹。
二人正聊着嘉州的风土人情,以及莫长孟出使南越国时遇到的趣事,忽听身后有人唤了声“仲生”,回头时就见魏寮正引着魏贺楠过来。
二人走近才发现原来李楚也在,只是刚在远处,被松柏挡住了视线。
看到李楚,魏寮下意识瞅了瞅身旁的堂叔,没好意思开口给两边做介绍,只简单跟李楚打了声招呼。
这时,小七和吴少君说笑着出门,身后跟了一众丫头、媳妇子。二女并不认得魏寮和魏贺楠,加上他俩都站在较隐蔽处,不怎么打眼,只当是彼此家里的侍卫。
少君看到丈夫便笑道,“你是没看到,小妹脸皮有多厚,竟然抱着人家的丫头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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