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却突然说话了:“对不起,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厌恶你。”
我愣住了。
“你说,凭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
我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我知道他提问的,是我们都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第二天,我改了机票提前回北京。在路上,我反复在想,自己此前对文展耿耿于怀的原因,是因为我有种无意识的愧疚感,仿佛我莫名其妙地过了他应该过的生活?又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从本质意义上,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办法抵达远方的人。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去过文展家里。每次过年回家,远远地看到他,也总是赶紧躲避。母亲不知道其中发生的缘由,总源源不断带来他家的信息:文展和他哥哥的矛盾爆发了。他哥哥凭着老婆带来的嫁妆,开了家海鲜店,日子过得不错,或许是为了争回以前那口气,每每总是对文展冷嘲热讽。文展的工资不高,只有一千多,他在工作中本来就看不上同事的粗俗,在单位的日子也越发难受。文展的母亲,到处奔走着试图帮他找到一个好妻子,但因为兔唇和事业一般的缘故,一直没找到。坚持了两年多,文展再次走了。这次不是去往任何一个城市,而是向广电系统申请,跑到一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村庄,挑起附近地区发射台的维修看护工作。
我知道,他和我这辈子都注定无处安身。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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