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已满脸骇然,“也就是说,丧尸会不会爆发,完全取决于地球的科技水平。孔世家不择手段地传承千年,全力阻止的,不是科技进步,而是人类的末日啊!”
“可是啊,”严昭著说,“为了确保祖训传承不断,他们频繁卖主求荣,到现在名声也很难听,做出来的事,哪一件不是恶性循环,就连近代史里的千万冤魂,都要算一笔在他们头上。揣着至纯至善的心性,却亲手造出一个人间炼狱。这种痛苦,何其浩大,想必已远远超出极限,根本不是一颗人心能承载的。”
“这……这太……”善辩如高寒,竟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评价这个家族和这些事。
“所以,我挺佩服穆青的,他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不说背负着多沉重的家族,他还曾经舍身救了林念,自己在丧尸坑里躺了一年,最后进化出完整的基因护盾,用爪子把自己刨出来,被丧尸啃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论受苦,他都能写本教科书去教学生,但你看他,像一个那么有故事的人吗?”
高寒他们来往飞船,也是见过穆青几次的,那个青年……高寒回忆着,越是回忆,越是不能平静。他记忆中的穆青,明明是个一眼就能望得见底的年轻人,谁能想到他身上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往事?……换句话说,一个背负那么多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样做到那么温和、从容、真诚的?
如果高寒知道的更多,他一定会更加震惊。穆青这个人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从这么多苦难中走来,却几乎未曾变过。他既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也没有在沉默中灭亡,他选择将这沉默不当一回事。
苦难不萦于心,说来简单,严昭著每每思及,却有惊心动魄之感。碳基人生命的韧性,在穆青这个人身上淋漓尽致地绽放。他永远都不能忘记,穆青对他念出那首俳句诗时,含着笑意说道:“然而,然而……”
如今,他们很有可能揭破了一桩关于宇宙灭亡的宏大阴谋,有时候望着绝对无力反抗的命运帷幕,严昭著也会这样喃喃自语:“然而,然而……”
高寒毕竟了解严昭著,他突然意识到:“你让他全权负责飞船上的事,是想帮他……”
严昭著道:“你不知道穆家人有多么死性不改……想来想去,让穆青主持飞船那边的事,也算是帮他拯救一把地球了。”
“老严。”高寒突然说,“我觉得你的病好了,真的。”
严昭著一拳怼到他的椅背上,“你爸爸我没病。”
他懒懒地往后一靠,神情惬意飞扬,与高寒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沈用晦看到了这个对视和笑容,也听到了严昭著对穆青如何欣赏,但他丝毫没有吃醋,不但没有吃醋,他甚至感到无比开怀、畅快、欣慰。
他的爱人觑他一眼,一肘子捅过来,“傻乐什么呢,人设崩了哈。”
这场短暂的会晤令几人心境大为震动,但事情仍旧没有得到解决,他们回到z市后,不得不面临一个现状:遗迹线索被两方势力掌握,但严昭著这边牢牢把关,不肯扩大挖掘规模,康衡却无所顾忌,恨不得一天把所有遗迹撅个遍才好。
如果严昭著坚持政策,遗迹里的资源全都会倾斜到康衡那边。如果他不坚持,就会催化人类末日,加速人类的自取灭亡。
两难之境,偏偏必须做出抉择。
回去的路上,他忽而道:“不能再等了。”
越野车开进z市废墟般的外墙,来到临时办公处,王嘉树等人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样,见到那个叛徒了?”王嘉树说。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仇恨和鄙夷,这是故意没有遮掩,叫严昭著看个清楚明白。
但严昭著只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木讷无趣的普通青年——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而言。一个在末日之初便策划杀父杀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为普通。
电光火石间,严昭著做了一个决定,他对王嘉树说道:“z市已经不可能复建,你要不要跟我回首都?现在首都城严重缺乏管理人才。”
王嘉树闻言滞了一秒,上下打量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哦对了,把你的同僚也带上吧。”严昭著又说。
z市的幸存者就近迁到了s市,该回首都的人也乘上回首都的飞机,严昭著与沈用晦坐进机甲里。
飞机与机甲的起飞,意味着z市遭到全面放弃。
相隔z市这座偌大的废墟,整个华夏版图被分为截然的两块,北方除东北外尽数归于新华夏联盟,南方则落入康衡手中……或者说,落入昆汀手中。
回到首都不久,严昭著便得知一个消息。
康衡带领他的人退居南方都城c市,然后,奇迹般的,c市附近的丧尸全部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件事在北方还鲜为人知,但已在南方引起轰动,华南所有幸存者都开始往c市方向流动。
严昭著听闻后,只道:“那是座被圈好的屠宰场。”
沈用晦说:“还是有好消息的,至少说明,昆汀控制丧尸的能力有限制,至多也不过是上次攻城那么多了。”
与南部截然相反的,是整个北部的摩拳擦掌。
严昭著回到首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新华夏联盟的一次大集会,参加会议的,除了各安全区的负责人,就是手上握有军团的实权者。
每位与会者都被发了一套基因护盾检测仪,严昭著叫来穆青,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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