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感觉到了她的惶恐,想了想,想到了她为什么恐惧,不由心里酸软。
他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只是安静地陪着燕宁,直到这一天的夜晚,燕宁和他一同睡在床上,燕宁瞪圆了一双眼睛等待着。她这一天过得十分平淡,甚至上一世的那些惊变还有惊慌全都没有发生。
可是这一天对于燕宁来说依旧是有着特殊的意义的,她觉得在这一天过去的最后的那一个时辰里自己都要窒息了,甚至十分惶恐在最后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直到外头传来了禀告时辰的声音,这一天就这么过去,燕宁才转头,呆呆地看着靠着床头揽着自己的楚王。
她慢慢地,艰难地靠过去,靠进楚王的怀里。
“王爷,这一天过去了……什么都改变了,对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在十八岁的这一天,上一世的死期,安安稳稳地活着,依旧陪伴着楚王。
是不是说明一切都已经改变,她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不……也或许她的命运其实早就改变,她早就不是那个十八岁就香消玉殒在端阳伯府的燕宁了。
早在她当年遇到了楚王,被楚王改变了一切,躲在他的羽翼之下长大的那一刻,她的命运便早就换了方向。
再也没有伤害还有痛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薄命还有恐惧。
燕宁抿了抿嘴角,捏住了楚王的寝衣,如同曾经每一天一样,又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她的脸在跳动的烛光之下变得格外光彩夺目,就算是当如今月份已经很大,因此脸上已经变得有了些孕中女子才有的黯淡,可是她一笑起来,却叫楚王觉得漂亮得不可思议。
看见燕宁心底沉重的负担最后消失不见,楚王勾了勾嘴角,揽住这个爱胡思乱想的哭包淡淡地说道,“睡吧。”他依旧没有说什么叫人感动的话,也只不过是平凡夫妻的一句淡淡的“睡吧。”,可是燕宁却一下子安心了起来,乖巧地应了一声,躲在楚王的怀里安心地睡了。
他陪在她的身边,燕宁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甚至前世的噩梦完全在这一刻破碎,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乖乖地在楚王府里安胎,自然也不进宫里去了,因此也不知宫中这段时间变得怎样了。只是等到了生产的这一天,燕宁就听说皇帝和李贵妃带着太子一家都到了楚王府。
她倒是一开始不知道,只是在产房里听到外面传来了皇帝和楚王说话的声音,之后一阵阵的剧痛接踵而来,叫燕宁再也考虑不到别的,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在产房里疼得已经觉得快要死掉了,就算努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疼得叫了起来。
楚王站在产房之外,皇帝正和他并肩而立,见楚王心神不定的,急忙对楚王说道,“王叔别着急。女子生产……一向如此。”皇帝对女子生产的经验其实不多,除了当年守着先皇后生太子的时候,宫中其他公主皇子降生的时候皇帝自然都不会去看望,只不过是什么时候生下来了,禀告给皇帝知道罢了。
因此皇帝对于女子生产的经验也只不过是来源于先皇后。
先皇后生太子的时候就艰难,也剧痛难忍,也很痛苦,甚至血水无数,甚至因此亡故。
因此皇帝想,大抵女子生育的时候都是如此。
他这话对于楚王来说简直完全是废话。
楚王抬手叫他不要和自己说话,只是目光专注地落在医女与产婆还有丫鬟紧张地进进出出的产房。
他不明白为什么产房不许男子进去。
难道哭包一个人生孩子不会害怕么?
“我进去看看。”他抬脚就要进产房。
皇帝被楚王给吓坏了。
他还没听过男子能进产房的呢。
“王叔,产房不洁净,男子进了产房晦气。”皇帝忙阻拦楚王说道。
身为大男人,怎么能进产房呢?
李贵妃已经匆匆地与太子妃要进去了,听到皇帝这话脚下顿了顿,脸色有些复杂,忍着没有回头,却听见楚王回头皱眉看着皇帝说道,“无稽之谈。产房不洁净,可阿宁不是也在这里面生产?那里面的是我的妻子还有儿女,他们哪一个不洁净,晦气得叫我还要避开?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难道产房不洁净男子进不得,女子就能在里头一直呆着不成?
而且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即将降生的孩子,哪一个是晦气的?如果儿女都是晦气,不能叫男子冲撞,那还叫男人有子嗣做什么?为了不被晦气冲撞,那大家都别要孩子了才是正经。
楚王的脸色沉着,皇帝一时哑口无言,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反驳。许久之后才艰难地讷讷道,“王叔,产房里……血腥不祥……”
“那些血是我的妻子为我生育儿女流的。”楚王淡淡地说完,拨开了沉默下来的皇帝快步越过了李贵妃还有太子妃,走进了产房里去。
不说他进了产房叫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一时不知道该拿楚王怎么办,可燕宁已经疼得眼花,听着产婆一遍遍叫她用力,她觉得自己似乎连思绪都变得模糊起来。剧痛还有浑身的力气都在慢慢地失去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可是她却还是能够听出楚王的脚步,感受到他的存在,忍不住冲着楚王的方向伸出手,呆呆地又无力地叫了一声,“王爷。”
她的王爷如果能抱抱她,亲亲她就好了。
那样儿她就又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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