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的月光笼罩着静夜,阵阵秋风袭来,吹在亚特微微挂汗的额头上,让他不禁一阵恶寒。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弗兰德会如此直接,没有丝毫婉转。
那一瞬,亚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拼命回忆步入塔顶时的场景,努力搜索是否在墙根潜伏了杀手。
整个内堡哨塔确实仅有他与弗兰德两人,而已经紧闭堡门的蒂涅茨城外,那片驻扎千余军队的营地也没有丝毫异动。
接着他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那支燃烧得啪啪作响的火把,双手缓缓放入了宽大的常服袖口中。
“或许是我......”弗兰德打断了寂静。
“国君大人,反叛于我没有丝毫益处。”就在弗兰德出口的那一瞬,亚特开了口,他抬头紧盯弗兰德两眉之间的位置,眼神坚定而又决绝。
从弗兰德的角度望去,此时的亚特正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
对视了足足十数息,弗兰德那双足以刺透一切的鹰眼终于变得柔和,他身体一松,笑容顿时浮出。
“或许是我太过冒昧。”弗兰德说罢拍了拍自己衣袖,抬脚转身侧对亚特,抬眼望着那暗灰色的夜空,“我十分怀念隆夏伯爵领的那段日子,那时我只是一个流放边陲的穷酸伯爵,除了受雇率兵行军打仗赚钱糊口,我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
“隆夏伯爵领的空气中充满了自由与舒适、安宁和清闲,在那里我无须担心勃艮第公爵会因为觊觎宗主权而挥师南下,无须担心巴黎宫廷因今年的贡税不齐而迁怒于我,更无须担心东境那些贼心不死的施瓦本人突然犯境。在那里,我不用担心宫廷权臣密谋篡位,不用担心战后遍地的难民盗匪四下作乱,更不用担心那些贪得无厌的领主们一次又一次向我伸手索要利益。”
弗兰德抬起的双眼中有一丝落寞,他抬手扶额,“自我登上铁座以来,未曾有一天感到快乐。”
亚特仅仅的侍立一旁,眼睛盯着哨塔外的那片营地,没有接话,他知道弗兰德还没说到重点。
“你是唯一一个不让我操心的封臣。”弗兰德接着说。
“我给予了威尔斯省绝对的自治权力,你也确实不曾让我失望。如今放眼整个勃艮第侯国,威尔斯省是最年轻的,也是最壮实的。”
“富饶的领地、勤劳的领民、勇武的军队,外加上那个堪比铸币厂的欧陆商行,威尔斯省崛起的步伐太快了,快到让人感到恐惧。”弗兰德说着将抬起的头转向亚特,眼神那种迷茫与哀愁瞬间消失,“宫廷不少重臣都谏言让我收回你的部分特权,削减你的军队员额,限制你的商行发展。”
亚特继续保持沉默,弗兰德说得这些事情他完全知道,早在当年弗兰德干掉鲍尔温之前,亚特布置在贝桑松的鹰眼就传回了这些消息,所以亚特当年才会放弃约纳省南部一郡之地的直统权。
弗兰德不会向他动手,至少现在不会。
“在刚刚灭掉鲍尔温那时,我甚至想过一举南下,将你的土地、领民、军队和那棵摇钱树统统收入囊中。”弗兰德抬起右手摇了摇,“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我就后悔了。失去了威尔斯伯爵,威尔斯省于我而言只是一片荒废百年的山谷。”
“亚特,你的能力超乎我的想像,我不曾想你真的敢率两三千士兵踏马伦巴第,还在短短月余时间攻下了那么大一片土地,这让我看到了威尔斯省无穷的潜力,所以我抛却了那些所有贪婪的私念,我需要你和你的麾下的那些人。”
亚特有些咋舌,他不喜欢宫廷里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但今晚弗兰德这些直白的话更是让他惊讶。
既然大家都说开了,亚特也索性直言相对,“国君大人,我虽是贵族后裔,却起身于微末,一路行来颇为不易。若说没有野心,那也绝非实话。但国君于我相识数年,您可曾见过我为了获取利益泯灭良知?我可曾为了获利而丧失信义?那怕是我刚刚占领的伦巴第公国领地,我可曾为了擢取利益而大肆劫掠?”
“于我而言,利与义皆不可抛。”
“当年我既然起兵倾力助您坐上铁座,那便认定国君大人是明君英主,自然不会对您心存二意。至于威尔斯省与勃艮第侯国,犹如小河与大江,小河有水江自满,大江满水河不干,若是整个勃艮第侯国都如威尔斯省这样的繁荣向上,刚才国君大人那些忧虑自然也就随风而去;若是整个勃艮第侯国蒸蒸日上,威尔斯省夜自然不会蒙受苦难。”
“也正是有这般信义,我从未曾将手伸出过威尔斯省境尺寸,那怕是已经直属于我的马尔西堡和博纳城,我也只是谨慎维持,想必国君大人也是明白我的心意。”
“小河有水江自满,大江满水河不干~”弗兰德长叹一口气,微微躬身,“今夜是我唐突了,我该向你致歉。”
亚特赶紧将身形压低一截,“国君大人能如此坦诚相待,我深受感动。”
然而弗兰德微微躬下的身躯刚一伸直,突然又冒出一句话,“那巴黎王廷是何时站在你身后的?”
这一句让亚特再次懵了,“国君,您的意思是?”
“去年九月末,你亲赴巴黎城,觐见了法王重臣,不日你便从巴黎圣团金库借贷了五百万芬尼的金钱,而就在你完成借贷后的两天,法王下令歼灭圣团。你那数百万芬尼的借款瞬间没有了债主。”
“同样在覆灭圣团的战斗中,法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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