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晏改才缓了过来。
他眼神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浑身紧绷，舌根处蔓延铁锈腥味,片刻后动了动喉结,直接迈出病房。
他不敢回忆自己都做了什么。
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和那个不断吸引自己目光的，一直是同个人,可是他都干了什么？
晏改脸色惨白，走到路边喘了口气，手心盖住眼眶，指节忍不住的轻微颤抖着,司机很快就到了,晏改上车，说了蓝小鹊住的地点。
他并不确定这个地址正不正确,但前段时间刚给蓝小鹊寄了快递,他只能奢望蓝小鹊还住在那。
那自己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
半夜,白琦琦心脏病突发死亡，她根本没能见到那个所谓世界末日的场面,只留下一堆烂摊子。
医院打电话来通知晏改。
他们知道晏改在医学和化学方面的成就，也知道白琦琦在晏改心中的地位，因此战战兢兢的，不敢大声说这件事。
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晏改对白琦琦丝毫不关心,匆忙挂了电话。
晏改仍在继续寻找蓝小鹊。
偏偏还没找到蓝小鹊,病毒大规模爆发了，整个世界顿时一片混乱。
等晏改找到蓝小鹊，已经太晚。
病毒入侵蓝小鹊体内，蓝小鹊昏迷在地上，和那些得病的人一样，并非不能动，只是动作非常缓慢并且僵硬。
蓝小鹊身边放着晏改送过来的万能药，大概是觉得这东西来路不明，所以没开封，也没使用。
晏改飞速的拆开药剂进行注射——
然而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蓝小鹊安静的躺在灰色地面上，曾经干净白皙的脸上出现裂纹，晏改动了动唇，喊蓝小鹊的名字，蓝小鹊不会回应。她还活着，却又不算活着，这就是这个病毒可怕的地方。
其实这个病毒还没开发完全，晏改不计较后果和变数，直接进行了投放。可他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他重视的人。
晏改被包裹在一片绝望的空气中，窒息压抑。
他不眨眼的就毁灭世界，被人说是没感情，现在却心脏难受的厉害，终于感受到了感情的滋味。
他知道，现在的痛苦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自己犯错后该有的惩罚。
可为什么……连个挽救的机会，都不能给他。
晏改内心被一遍遍的撕裂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蓝小鹊回到了自己实验室，他觉得蓝小鹊还有救，给蓝小鹊安置治病的设备，满足她的营养摄入。
蓝小鹊脸上有些干燥起皮，晏改用毛巾帮忙擦了擦。
他注视蓝小鹊，内心不断掀起波澜。
他没有去验证白琦琦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在听到白琦琦说那个秘密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白琦琦说的，是对的。
每次见到蓝小鹊，他都会有特殊的感觉。
或许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提醒他，自己应该报答的人是蓝小鹊。可他却完全无视，继续干着坏事，最后报应到了自己重视的人身上，也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错了。
之后几天，晏改继续研究疫苗。
他一刻也不敢停，怕自己停下来，就会彻底失去蓝小鹊。
外面越来越混乱，蓝小鹊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外表几乎没有变化，可器官几乎衰竭。
命运弄人。
当晏改终于研究出初版疫苗，蓝小鹊的生命线也终于成了平平的直线。
晏改走过去给蓝小鹊进行注射，但这只是疫苗，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东西，仪器上的线条依旧是平直一条，证实他已经失去了蓝小鹊。
实验室冰冷的空气在四周弥漫。
晏改看着仪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过了会儿，他站到窗外，久违的抽了根烟。
烟头亮了下金光，夜风中冷郁的风吹打着晏改的太阳穴，晏改闭了闭眼，闻到风中恶臭的血腥味，他灭了烟，又把窗户关上，不想让那股味道污染这个实验室。
他干了错事，甘愿受罚，虽然这些惩罚抵不上他干过的坏事，但总归是要受罚的。
晏改掌心滚烫。
他先前服用了万能药，因此没受病毒干扰，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可是就在刚才，他又服用了另一种药，同样是一种摧毁人体器官的药物，吃了没多久，他便已经快神志不清。
他坐到蓝小鹊旁边的椅子上。
沉默一会儿，开口：“我想来陪你。”
蓝小鹊没回应，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回应。
晏改淡淡的又说：“但是你估计不想见到我。”
他伸手握住蓝小鹊的手，最后还是出于私心的想和蓝小鹊有点接触，碰到后，他突然觉得这种惩罚，或许也不算是惩罚了。
晏改垂下眸子，很快没了呼吸。
隔天，基地有人收到了晏改寄过去的疫苗样本。
晏改在某个瞬间痛恨这个时间，恨不得拉着全世界陪葬。
然而又在临死前想到蓝小鹊，便对这个世界重新有了点热情，挣扎着挽救了一点自己的过错。
他知道自己这种十恶不赦的，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遇见什么好事。
他做好了最恶劣的准备。
……
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在死后，他竟然——
重生了。
这或许是一场梦，但晏改更愿意将这件事当成现实。
因为所有悲剧都还没有发生。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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