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顿时气势大涨,于是齐声大吼道:“杀无赦!杀无赦!”
苗人畏惧火器,不敢放手一搏,锦衣卫则受了鼓舞,此刻正是气势如虎。
此消彼长之下,苗人终于坚持不住,一改之前以血换血、以伤换伤的打法,开始游走避战。
远处围观者一见此景,竟不约而同往林中深处躲避,似乎官府胜了也丝毫不值得欣喜。
因为这些人很清楚,看热闹归看热闹,前提是热闹威胁不到自己,可锦衣卫一拿出火器就不同了。
这还不走远点,万一被火器误伤得多没意思?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们信不过锦衣卫——
当兵的胜了可还不算完,和贼人拼了这么久,不找补点银子,岂不是白拼杀了?
银子哪儿来?
苗人?
这儿才几个苗人?
苗人又能榨出几两银子?
就那点儿银子又能有什么用?
咦,你怎么和苗人在一起?莫非也是同党?
一起抓起来!
......
就因为这种事屡屡发,老百姓在对此逐渐适应的同时,也慢慢养成了良好的警觉性。
和官府作对的,不一定是坏人,穿公家衣服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什么时候能看热闹,什么时候该跑,他们心里可以说门儿清。
不过不论如何,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落到这些人手里,真要被抓麻烦可大了。
要知道,官字可有两张口,不给银子,不是贼党也成了贼党;要是给了银子,即便真就是贼党,也肯定有什么误会!
正在苗人苦苦坚持,围观群众作鸟兽散时,有一个年轻人却逆流而上,直奔战场中心。
这人身材修长、剑眉星目,身后斜背着个木盒,腰上懒懒挂着个刀鞘,但奇怪的是,他刀鞘中竟插了根铁条。
这副打扮实在惹眼,无数和他错肩而过的百姓,都难免放慢脚步多看几眼,然后才继续往山下跑去。
当然,胆子大的人也有。
一个中年行商跑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好心提醒道:“后生仔,你莫继续往前走了,前面锦衣卫和苗人打架,小心锦衣卫找你麻烦。”
那年轻人闻言,回头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八颗雪白的牙齿清晰可见。
“多谢老哥,我找的就是他们!”
说罢他向行商抱了抱拳,手一扬扔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那东西倏忽飞过数丈,直接落到那商人怀里。
商人不知所措,慌忙接在手里,定睛一看竟发现自己拿着一小锭银子。
他下意识张嘴一咬,然后便见银锭上牙印清晰可见,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
李总旗一脸心痛,低声咒骂道:“那驴日的身手好的不像话,一见我们就下死手,我带的那些个兄弟,没人能在他手里走得了一招,若不是大伙儿散得开,老子也得让他杀了啊!”
方总旗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前两日,督公召见左冷禅时,他也正好在场,也见过武林高手的手段。
即便那姓左的狂到没边,铁了心要扫欧阳千户的威风,好在公公面前显本事,但动手的众将士,可没吃到什么大亏。
左冷禅不是说,那姓的小子武功虽不弱,但最多也就和自己五五开吗?
怎么两天不见,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方总旗一阵恍惚,犹自感到不可思议,近处几个校尉和敌人兵刃碰撞,金铁交击声传入耳中,他终于回过神来。
他有心多问几句,但又想着自己还在指挥战斗,随即瞥了眼战场情况,见自己手下弟兄仍占上风,这才按下了迟疑。
方总旗抓住李总旗,急切的问道:“李兄,你真就一个人了,其他人全死了?”
“全死了!”
李总旗刚喘匀了气息,哭丧着死妈脸道:“这事我骗你作甚,难不成还能吃空饷不成?”
得到确切回应,方总旗眼前一花,顿觉天旋地转。
他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这次只怕要完蛋,好不容易求千户让自己带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哪知道踢到铁板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他渡江去监视马百户,现在旗山只有老李和自己,两兄弟岂不是把这黑锅背定了?
“老方、老方!”
李总旗见好友呆住,忍不住叫了两声:“现在怎么办?”
方总旗终于回过魂,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反正你带的是老郑的人,自己手下兄弟就死了几个,你慌什么?”
李总旗一拍额头,顿时如梦初醒:“你不说我都忘了,死的都是老郑的人,我手下兄弟在你这儿呢!”
随即他拍拍胸口,指着和锦衣卫厮杀的苗人,惊疑问道:“你这里又是什么情况?”
“哨探不是说,那些贼人往旗山来了吗?我之前问了这里的百姓,旗山上都是苗人,多半姓林的和苗人有勾——”
说到一半他忽然闭嘴,似乎想到什么般皱眉思忖,片刻后转头看向身旁友人:“老李,你这么跑过来,后面首尾怎么个说法?”
李总旗微微一愣,随即支支吾吾道:“还剩二十多个,他们跑的到处都是,即便那小子武功再好,想把这些人全杀了,只怕也要费一番手脚吧......”
“合着你跑的时候,活着的还剩二十多个?”
方总旗一阵无语:“你不是说,四十几个弟兄都死了么?”
面对自己的好友,李总旗也没什么不敢说,竟然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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