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把勺子放进嘴里舔了舔,笑着“嗯”了一声。味道真不错。
现在,她要做煎饼了。
把土豆刨成细丝,或者用萝卜也行,用萝卜做的煎饼口感会更脆一点,土豆的则更软一点。
刨好的丝放在涂了一层鹅油的煎锅上,薄薄地铺上一层,再取一些隔夜的小米粥来,如果粥变硬变稠了就加上一点点温水搅动,当土豆丝煎出香味的时候,把一大勺小米汤浇上去,轻轻晃动煎锅,米汤和土豆丝或者萝卜丝就粘在一起,变成了一张煎饼,煎饼还没熟的时候还会鼓起个泡。在小米汤表面彻底凝固了之后,拎起煎锅,給煎饼翻个面,把两面都煎成金黄色。
何田把土豆小米煎饼放在盘子上,涂了一大勺鸡肝酱,卷起饼,咬了一口。
真好吃啊。
她昨晚的小米粥做多了点,就想起这个吃法。其实用面粉调成糊做煎饼也很好吃,不过,在这里,面粉是十分金贵的食物,她平时不怎么吃,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会做些面点。
吃完午餐,何田又切了一个土豆和小半个萝卜,把剩下的小米粥加水搅成米汤,全都做成了煎饼。
她在准备明天的食物。
明天,如果没有下雨,她要开始到林子里设下捕捉雪貂的各种陷阱了。
从前,貂皮大衣是有钱人们喜欢的奢侈品,用来彰显财富地位,大严寒的到来让人类文明倒退,却没改变人们对貂皮的热爱。
即使是在宜居的温带城市,冬季依然寒冷,貂皮衣物,除了用来显示身份地位,实用性更强了。
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分布是不均的。
听说在南方最发达的几个大城邦,依然可以用上电。城邦之间重新修了铁路,改装了火车,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相互交换、运输资源。
还有一些城邦的居民重新掌握提炼油、气的技术,可以进行机械化的耕作,城外的农田种植米、麦、棉花的田地望不到边际,城里有纺织厂,把棉花纺成布。
这些温暖宜居地区的城市生产的米、面、布被商人运到北方的森林,和住在森林的猎人交换皮货。
可是这些城邦也并非完全是乐土。
何田在交换集市听说过那些城邦中严苛的刑法,城邦和城邦之间还不时发生小规模的战争。所以一直有人从南方逃到北方,或是更南地方的寒带森林。
在何田很小的时候,大约是十年前吧,她偷听到那位从南方来的皮货商人问奶奶愿不愿意跟他搬去城市住。
“我出生在森林里,也习惯了这儿的生活。”奶奶笑了,“这里有熊、狼,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也有自由。你们城里人会觉得我们的生活很乏味吧?每天都像有闹钟不停地在响——要打猎物了,要种地了,要收获了,要准备过冬了,可是你们住在城市里的人不也一样天天忙得像蜜蜂么?唯一不同的是工厂和稻田代替了森林和河流。我们得用貂皮跟你们换林子里没有的东西,可是你们不也得付税和服兵役吗?”
“城市里的生活和森林里的,其实没太大区别,不过都是一日三餐和温暖的床。”
据说,在大严寒到来时死去的那代人生活在人类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
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丰富到无以复加。
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到达了人类历史的顶峰。
他们拥有最快的交通工具,堆满糖和脂肪的食物,华丽奢侈的衣服和装饰品,全球有几百万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其中不少是独具魅力的美人)为娱乐他们绞尽脑汁制作戏剧、电影、歌舞,表演给他们看,可很多人过的生活,刨除细节,不过也就是吃饱之后尽可能保持精神愉悦呀。
就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没能做到,得了抑郁症的,对药物上瘾的,肥胖造成的死亡高于任何时期,还有人每天把一个小屏幕握在手里盯几个小时……
也是这一代人,让地球的自然环境不堪重负。
“人类像是癌细胞,疯狂繁殖,狂欢着杀死宿主,也随之死亡。”——这话何田忘了是在哪儿看来的,总之,不少幸存下来的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其中一种主流观点甚至认为,大严寒和前几次冰河时期都是人类活动频繁到极致、对自然的破坏和资源的需求达到极致后的必然。
没准上一次冰河时期也是人类把大自然搞到忍无可忍出现的结果。
到底怎样才是人类最佳的生活方式?
这问题何田是不会深想的。
她在想的,是今年能不能捉到足够的雪貂,用来换明年的食盐、种子、布料、面粉等等森林猎人们无法自给自足的货物。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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