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来去看她,看见她吃得满头大汗,但却很开心。
从那时起,我就在想,要是我再年轻一点,我肯定去学着吃辣,这样就可以陪着我的婉婉大汗淋淋吃火锅,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于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尝试学着吃辣。
北京菜大多不放辣椒豆瓣这些佐料,但只要饭桌上有,我就偷偷挑来吃,起先辣得流眼泪,连家里人都说怪得很。我妈常在亲戚面前说,“这小子上辈子肯定是个四川女婿,不能吃辣,还非要吃。”
天知道呢。
这是上辈子的遗憾啊。
“北京人能吃辣,这真不容易。”
杨婉坐着我面前感慨,“不过还是算了,你在消炎,吃清淡点吧。”
“是。”
我习惯性地答应她。“我以后再吃。”
杨婉一下子笑了出来,险些没端住碗。
我有些无措,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我……”
杨婉端稳碗,对我道:“你一定没骂过人吧。”
我点头“嗯”了一声。
杨婉示意继续吃,歪着头笑道:“我哥运气真好,遇到是你这一样伤者,你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偿你。”
是我来补偿你啊,婉婉。
“快吃吧,都要冷了。”
“哦好。”
我怕她举得累了,于是快速地将那碗抄手全部吃了下去。
杨婉起身去洗碗,又顺手帮我把垃圾扔掉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杯热红茶,站在护士站前,问护士要弹簧床。
护士问她,“你守几号床的病人啊。”
杨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落下的留观病房,跟护士说道:“我可能两边都要跑一下,床就放十三号病床的旁边吧,哎,也就困了眯一会儿,估计也不会睡。”
护士说:“行。”
于是拿了一张床给她,又叮嘱她注意财务。
杨婉一手提着床,一手端着茶,笑着朝我走来。
前面病床的一个阿姨笑着问我道:“你老婆啊。”
我几乎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阿姨笑着对陪床的男人说道:“年轻就是好对吧,你看人小两口多恩爱。”
我忙对杨婉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婉将红茶递给我,一边撑开床道:“那你‘嗯’什么。”
我赶紧转头去跟隔壁的阿姨解释,“那个,我们不是夫妻。”
阿姨明显失望,“啊”了一声道:“不是夫妻啊,那就是在谈朋友。”
“不是……没谈。”
我这个人一紧张,耳朵就会红,说话也会有点不利索。
杨婉见我尴尬,索性上前道:“阿姨,我哥骑车撞到他了,我是过来帮我哥陪护的。”
阿姨听了笑得一脸慈祥,“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我看着,你们两个竟配得很,小伙子,结婚了吗?”
“没……”
阿姨看着杨婉“啧”了一声。
“那追啊。”
追,我肯定追!
可是……怎么追啊。
我坐在病床上朝杨婉看去,她也在弹簧床上盘腿坐了下来,从自己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撑着下巴开始钻研。
我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哦。”
杨婉将平板立起来,“一些专业上资料。你是不是很无聊,你要无聊我就不看了,陪你聊天。”
我摇了摇头,“听你哥哥说,你是学历史的。”
“对。不过我现在做得课题很小,是研究一个人的。”
“谁呢。”
“嗯……”
她似乎有些不大愿意说,放下平板抓了抓头,“这个人呢,名字跟你一样,叫邓瑛,他是明朝前期的一个怎么讲呢……嗯……内廷的官员。”
我接道:“就是太监对吧。”
“嗯……对。你别介意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介意。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选择他做课题吗?”
杨婉抱着胳膊道:“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有些痛。好像这个人想跟我说话似的,但是他已经张不开口了。所以我开始尝试着去了解他,继而去研究他的生平,还有他的经历。慢慢地,我发现他好像和历史上记载的不一样。”
她说完,抬头望向我,“其实我学历史的,必须占有尽可能多的原始史料,但也只能立足于史料,尽力还原事件的过程。如果要还原一个人,则太难了。他的性格怎么样,脾气如何,有没有喜欢过谁,或者恨过谁,这些都只有亡故之人自己知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认可她说的。
“有点无聊吧,你肯定不是文科生。”
“你怎么知道。”
“从你的说话方式猜的。嗯……能问问,你是做什么的。”
“建筑。”
“啊?”
杨婉怔了怔,随即跪坐起来,“你也搞建筑?”
我“嗯”了一声。
杨婉的手在膝盖上一拍,笑道:“还真是巧啊。”
当然巧。
因为我就是那个张不开口的人啊。
而且我不光张不开口,我还不会说话,我眼看着她就在我眼前,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和她更进一步地交流。
这样一想,当年在南海子里杨婉,真的比我要自如。
虽然她总说,那个时候的她还不喜欢我,只是一个文化女流氓,可是,来自六百年后的她,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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