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回过头,看见自己裙子后面,一大块红色的印迹,眼泪刷地一下冲出了眼眶。
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所以女生厕所里没有任何人。钟源把裙子脱下来,光着腿,只穿着内.裤站在洗手池边上,把裙子放在里面洗。四下安一片安静,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响在地面上。
红色墨水里被人很有心机地加进了一些黑墨,看上去是一种非常容易让人产生不好联
想的暗红色。钟源一边洗,一边抬起手擦脸上的泪水。中途一个女生突然闯进来,看见几乎光着下半身的钟源站在洗手池边,水槽里一滩暗红色,这样另类的画面让那个女生飞快地转身离开了厕所。钟源关上水龙头。一直抿紧的嘴唇松开来。滚.烫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周围非常地安静,可以听见剩余的水滴从水龙头口滴进水槽的滴答声。
还有窗户外隐约的气流声。
09
钟源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不过她也没有喊报告,直接走进了教室。正在上课的物理老师刚想叫住这个目空一切的女生的时候,钟源正好走过了讲台,朝下面自己的座位走去。转过来的背影,一滩依然没有洗掉的红色,和shi淋淋还在滴水的裙子,让老师闭上了想要训斥的口。
钟源在座位上坐下来,旁边的秦佩佩悄悄地从桌子底下递过来一包卫生巾。
钟源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然后抬起手把秦佩佩的手打开,因为很用力,所有人都听得到很响的“啪”的一声。
“你干吗啊?”秦佩佩委屈的声音。
“我也想问你,你,干,吗?”钟源擦了擦脸上半干的泪水,平静地转过头,看着秦佩佩。
10
放学的时候钟源把裙子的背面转向了前面,然后拿了一本很大的教科书挡着那团红色的印迹。顾森西骑车从后面远远地看到她,于是用力蹬了几下赶上去。“怎么没有骑车?”
“车坏了。”回过头来看清楚是顾森西之后,钟源低着头淡淡地说着。顾森西没说话,陪着女生走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她们老欺负你?”
“别乱说,没有的事。”钟源抬起头,望向身旁的顾森西。
夕阳下面,钟源的脸庞看起来无限地透明,带着一种悲伤的神色,在记忆里缓慢地复活着。
顾森西被突如其来的熟悉感震撼了胸腔,“上来吧,我载你。”
钟源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讲,对于一个刚刚转到班级里的男生来说。
“上来吧,你这样走路多难看。”顾森西把身子朝前挪了挪,拍了拍后座。
钟源低头想了会儿,然后侧身坐了上去。
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快要出校门的时候,碰见了迎面走过来的秦佩佩。
看见顾森西的时候,秦佩佩就笑容灿烂地打招呼。直到走近了,看见坐在顾森西后座低着头的钟源时,秦佩佩的笑容明显地变得更加灿烂,“哎呀,顾森西你不能偏心哦,下次我也要坐。”
钟源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前面跑了。顾森西稳住因为她突然跳车而摇晃不停的单车后,连着在后面喊了好几声“钟源”,也没有回应。
顾森西把头转过来,看了秦佩佩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吗?我认识的一个女生特别像你。”
秦佩佩抬起头,熟悉的花朵一样的笑容,“真的吗?是你以前好朋友还是女朋友啊?嘻嘻。”
顾森西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特别讨厌的一个女生。”
11
空调开得很足,顾森西洗完澡后光着上身在房间里呆了会儿,就觉得冷了。起身将空调关掉。低头拿遥控器的时候,看见玻璃窗上凝结的一颗一颗的水滴。
走回写字台前拧亮台灯,顾森西翻开一本白色的日记本。
这是易遥自杀后一个星期,邮局送来的。顾森西拆开包裹,看见第一页右下角“易遥”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滴出眼眶的眼泪把邮递员吓了一跳。
顾森西看到了一半了,这应该是易遥好多本日记本中的一本。
翻开的这一页上,写着:
“今天有个男生给了我一百块钱,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应该又是唐小米在背后说我,她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恶心了呢,我快受不了了。
“但是那个男孩子帮我拣了,那么冷的天,看见他光脚踩进水池里,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来想对他说声谢谢的,但是一想起他之前给我一百块,把我当作妓.女,我就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或者,也是为了让我和他上床呢。谁知道。”
顾森西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其实也就是上一个冬天的事情。却想起来那么遥远。遥远到像是从此时到彼时的路途里,每天与每天之间,都插进了一张磨砂玻璃,两百张磨砂玻璃背后的事情,看上去就是一整个冬天也无法散尽的大雾。
12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黑暗。浓郁的树荫。月球的背面。大厦与大厦之间的罅隙。还没亮透的清晨弄堂。突然暗下去的手机的屏幕。深夜里被按掉开关的电视。突然拉灭的灯。以及人心的深处。
无数的蕴藏黑暗的场所。无数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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