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低头被段凛牵着,刚坐下,就听左手边坐着的女生在跟朋友祈祷:“我求求全片我哥就只有那一场吻戏,靠,不然我真的受不了!”
那朋友也回:“大年初一的好日子,拜托别杀我了。”
女生:“最好这片还是个悲剧,谢谢谢谢!”
阮瑜:“……”
猜得还挺准。
最后一排是情侣座,可四周似乎全他妈是菱角。她浑身紧绷,想抽手,却被段凛攥住,十指交扣地拉回,淡瞥了眼她,像是警告意味般轻捏了下她的指掌。
此刻,放映厅的灯光骤暗。
远处巨幕荧幕上,开始放起映前广告。本来阮瑜是真紧张,但等电影片头亮起,慢慢地,开始入神。
开头,人声喧杂的警察局内,一个长镜头跟着一名穿蓝色制服的警察,一路从办公大厅拉进去。镜头中不停地有警察忙碌经过,四周电话铃声,办公声,议论争执声,直到推进里间的审讯室,声音逐渐安静。
文件袋被“啪”地甩着桌上:“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推的她?!”
“不是。”
镜头转到审讯警察的对面,段凛戴着手铐,靠在审讯椅的椅背上,模样颓唐,表情漠然而阴鸷。阮瑜听见左边几个女生在激动轻呼,被扑面而来的颓废美貌冲击得只想跺脚。
“事发当时,你是不是就在死者身边?!”
“是。”
“你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好,那你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警察点了点段凛,“死者双腿残疾,怎么会专门跑到山上跳崖自杀?又是怎么跳了崖还剩下轮椅?你怎么解释?”
警察的盘问字字铿锵,响彻审讯室,段凛却一字未听。他侧仰了头,视线往上看,墙上最高处嵌着两隔小窗。
窗外的天光深暗,不一会儿,有噼啪的雨点打在了窗户上,雨势如注,很快转成瓢泼大雨。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窗外轰隆一阵闷响,打下一道惊雷。
段凛看向警察,眼眶泛红,神情阴狠而固执:“我说了,她没有死。”
镜头切到外头那场暴雨里,青石台的夹缝中开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却被疾风骤雨打落了花盘,躺在泥水里,被经过的路人一脚踩下。
屏幕中央,在泛起涟漪的泥坑上,白色的大字浮起:
【无声惊雷】
【导演:孔明坤】
字幕消匿,画面由冷色调转暖,是初秋的倪家后院。阮瑜看见她自己坐在轮椅上,在聚精会神地看花藤间扑朔飞舞的蝴蝶。
“屋里厢里来人了,”女护工过来,朝阮瑜弯腰附耳,“先生带回来的,一大一小,都在前厅里厢。”
阮瑜知道这是倪书和季少安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在客厅里初打照面,她就对这个外来人满是戒备。但镜头里,段凛的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第一眼,他就看出他们是同类人。
客厅里是老式海派的装潢风格,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生活气息,壁橱上有倪书以往登山攀岩以及跳芭蕾的照片,但相框有摔碎裂的痕迹。所有尖锐的小物,也被放在了寻常人够不到的高度。
前面的剧情主以季少安为主视角,由他窥探到倪书的挣扎和一步步绝望,窥探到门缝里母亲和继父的亲热,场景几乎都发生在倪家,最多延伸到里弄街巷的市井人家,像一个囚笼般的世界。
影片中每一个演员都有上海口音,方言讲得地道,取景也写实,很容易就将观众拉入情境,被前期沉重的电影氛围压得喘不过气。
中途阮瑜听见周围观众吸气了两次,一次是她睡前拆义肢的那一段。特效实在做得太逼真了,皮肉和愈合的断层都清晰可见,她疼得直发冷汗。这段连她自己再看都觉得疼。
还有厅里想站起跳舞却跌倒,季少安于黑暗中抚摸她的脸,手指还探入了她的唇。这一段,阮瑜清晰地听见旁边的菱角嘶了一口气。
她手指无意蜷缩了下,接着被身旁段凛捏了下指肚。
影片前中期,倪书和季少安在倪家的剧情,在孔明坤对镜头画面的拿捏下,配上恰到好处的剪辑和配乐,在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朦胧的性暗示,比如桃子那一段。即便两人没有亲密戏,却满是试探的暧昧与涌动的情.欲。
阮瑜看剧本的时候不觉得,当初演的时候也不觉得,现在看电影时却有点坐立难安。
她感觉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
因为她此刻的记忆正在飞速倒带,努力回忆当时她和段凛到底拍了多少场亲密戏。
剧情发展到倪书要求季少安带她出走,两人在山上看日落,是第一场吻戏。
荧幕上,当阮瑜问段凛想不想做.爱的时候,放映厅里出现了一阵骚动,而下一刻当两人吻在一起的时候,在场观众的骚动更厉害了。
阮瑜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有点窒息。
她看预告里那场吻戏的时候是一个人,倒没觉得什么,但现在和在场几百人一起看自己和段凛的吻戏,她感觉自己要缺氧而死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
倪书和季少安在旅行中从猜忌到互相了解,敞开心扉,再到相爱。阮瑜记忆里的每一场吻戏,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剪进了电影。
镜头给到下着雨的异国小镇,雨声和喘息声被一并收音,下一秒画面一切,昏昧的门廊玄关处,阮瑜见画面里的她正被段凛托着大腿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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