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刚想要做坐起来,他便在一旁扶着让人躺了下去,“我知道您心疼我,心疼我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不太一样了,我已经有她了,您也可以放心了。您年纪也大了,等着后辈孝顺就是了,要是因为这种小事伤了身体,大家都会着急,大伯和大哥也会难受。现在新帝上位没多久,他们也着急,想要手中多点实权,这是关键的时候,可是不能分心。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威胁。老夫人缓慢闭上了眼睛,却仍旧能够看出眼皮子在不断震颤,“你和祖母说句老实话,你心里面是不是一直都有怨的?”
有怨愤吗?自然是有的,他永远忘记不了那时候像下人一般活着。那种屈辱不管过了多少年岁,总是一直跟在身后。
他不至于为人着想到将自己的过去抹杀,不轻不重地回话,“您该休息了。”
陆谨言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之后,便一直沉着脸,自己一个人跑去书房许久都没出来。
江婉容原先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准备找他谈谈,她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人。结果等到了外面的天都快黑了,也没有等到男人回来,便让人问了之后直接找了过去。
书房里没有点灯,她推门进去时,借着微光才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男人便坐在屏风的后面,五官隐匿在昏暗当中,瞧不见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房过于安静,她总是觉得气氛沉闷,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她踮着脚轻轻走了过去,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他没有平时的锋利,在昏沉的光线下多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书生意气。
他一向是好看的,俊朗无双,可在睡梦中眉心仍旧是微微蹙起,眼下的乌青很重,不知在烦心什么。
她轻轻抬起手,抚上他的眉,才触碰上便看见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既然困了的话,为什么不回去?”
“我在想些事情。”男人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顿了顿,略微清醒了之后便握住女子的手,“外面有些冷,你怎么就这样过来了?下次直接让人来找我就是,冷天里不要出门了。”
“那里有这么娇气。”北北
男人的手很大,掌心温热,能够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也一点点热起来,“在想什么?是不是祖母和你说了什么?”
“嗯。”
男人只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江婉容估摸着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也不敢去细问什么,只是充当着一个陪伴者的角色,将话题给带开了,“姣姣说她也快要成亲了,周将军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听他说,他会回来一趟。不过他这个位置不好明目张胆进京,也是瞒着,写信让我帮忙遮掩一二。”
“他是回来同姣姣表明心意吗?”
“不知道。”陆谨言细细将她的袖子抚平,卷折了之后确认严严实实之后,才又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不会,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现在时局不稳定,战场上刀剑无眼,在不确定他能活着回来,想必他不会得开口的。”
有些爱都是隐匿在黑暗中,不能宣之于众。
这么一对比,江婉容觉得自己不知道是幸运了多少,她伸手去搂住男人的肩膀,“要是一开始有个什么阴差阳错的,说不定我们现在都不在一起。这么一想的话,我还是挺高兴能和你成为一家人的。我家里人你是知道的,对我不怎么好,你家里人对你也不怎么好。这样一看,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将男人抱得更近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女子骨架不大,就那么软和的一团,全都粘了上来,说着最简单的话。
可心跳还是会加快。
他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些,几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是呀,我们是一家人。”
其他人不是。
——
江婉容最后还是没有问陆谨言那天老夫人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老夫人没再提起纳妾的事,而徐氏也难得的守口如瓶,外面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倒是能安安生生过了几个月的安稳日子。
六月尾上的时候,云霞突然传出了和谭家公子成亲的消息。她和俞姣姣都被吓了一跳,趁着添妆的机会,两个人约着一起去了公主府。
云霞的状态倒是要比她们想象中好了许多,一改往常的病容,身段都丰腴了不少。她们去的时候,她正捧着一罐子话梅在吃。
那话梅也不知道是怎么腌渍的,老远就能闻到得酸味,江婉容看着都觉得牙酸,倒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是不爱吃这些么,怎么又吃上了,也不怕牙疼。”
“突然改了胃口。”云霞顿了顿,将瓷罐直接丢在了一旁,撇撇嘴,“没办法,肚子里揣了一个,口味都变了不少。”
饶是江婉容和俞姣姣对云霞的反叛程度都有些了解,此刻仍旧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她尚且平坦的肚子。
俞姣姣一贯清冷的表情皲裂掉,小声问:“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愿意成亲。”云霞冷笑了一声,“我原本是不想要的,是他无耻,找了我双亲主动认错。就为了这个宝贝疙瘩,才亲事匆匆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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