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漠的主人,我却有些高兴地笑了。
“你……是舒血薇的什么人?”
我听见有人惊讶地问主人。
看来,前任主人虽然离世那么多年了,名头依然响亮得很啊……一看到我,所有江湖人都会立刻联想起那个昔日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江湖的邪派绝世高手。
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把我从几上拔起,然后,我听到了主人淡淡的回答:“我叫舒靖容,大家以后叫我阿靖就好。”
堂中的气氛忽然凝结——我发觉所有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主人,戒备中带着嫌恶。
我知道,那是因为她是“血魔的女儿”。
因为这个身份,主人从小受尽了白眼与冷落,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伙伴,那样孤苦飘零地一个人过了二十二年。
难道来到了听雪楼,情况也没有任何改变吗?
我感觉到主人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苦涩。
从主人八岁起,我就跟着她了。
一直到十年后,我和主人才达到了心灵默契的境地。
以后,我能知道她的喜怒哀乐,而她也视我如同她的生命。
她自幼经历的一切,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懂。
那是令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歧视、寂寞、排斥和放逐。
但令我安心的是,主人没有被打倒,她是那样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得到了足够在江湖中生存下去、不畏惧任何人的力量。
但是,经过了那样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主人的内心变得惊人的冷漠和孤僻,不依靠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固执地拒绝着亲情友情和爱情,唯一信仰的,只有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而已。
那样苍凉的心境,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还是一个刚刚二十二岁的韶龄女子。
十多年过去了,前任主人已经去世,江湖局面也早已经不同往日,然而即使到了现在,我的主人居然还是被笼罩在阴影里,因此受到如此的排斥吗?
听到周围发出的窃窃私语,站在听雪楼白楼的正堂中,主人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我的锋芒,看着面前惊疑的众人,眼睛里有讥讽和轻蔑的光。
这些大惊小怪的人们,又有哪一个足以和她共事?
“咳咳……好了,大家都见过新的领主了?”
忽然间,我听见有微弱、但是极具威势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一时间,凝结的气氛仿佛又加上了令人屏息的静穆,堂中所有的人低头、垂手、各自退下去按次序站好了队。
我感觉到主人握着我的手指也起了微微的变化。
我知道,是他来了。
“参见楼主!”
那个人的脚步声从后堂传出时,所有人齐齐躬身拜见,声音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仰慕,这也难怪,面对坐拥半壁武林江山的楼主,没有人不从内心感到敬畏。
看到那个白衣人从后堂转出,连我的主人都迟疑了一下,在所有人都俯身行礼后,才把我放回鞘中,单膝点地,对着来人行礼:“舒靖容参见楼主。”
然而,她的声音冷如冰霜,丝毫没有旁人的虔诚和敬慕。
她行礼,只因为她知道对方是自己效力的对象,是应该行礼的,然而,她的内心,根本不向那个人屈膝,也从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屈膝。
我在鞘里,有些感叹地看着敛容沉静的主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行礼。
唉……尽管是那样冷漠孤僻的一个人,尽管想要避世独居至终老,可到头来终于也不得不卷入这个江湖的是非中去。
那个可以收服主人并使其听命的听雪楼主,的确配得上那个“人中之龙”的称号啊!
所有人都在白楼大殿里对他们的主人俯身行礼,然而此刻,听雪楼主却有些急促地咳嗽起来,咳声空洞而轻浅,许久,终于喘上了一口气,微微笑答:“阿靖……何必客气。
起来吧。”
在他俯身来扶主人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腕骨很细,手指修长,看上去完全是书生的手,无力得很,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样子,然而,我却知道,藏在他袖中的,却是那柄令天下武林闻之变色的第一刀——“夕影刀”!
在他的手握住那把刀的时候,任是天地风云都会为之震动。
刻骨铭心地记得那一刻,那袖中的夕影刀滑过我的拦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华和风致,轻轻挑落了主人脸上罩着的面纱——然后,在生平第一次失败的耻辱和震惊中,我觉得主人的心忽然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败落的沉寂里,我听到主人忽然开口,清清楚楚地承认:“我输了。
你比我强……我承认。”
“那么,请遵守你我之前的约定吧。”
比试结束了,脸色苍白的萧楼主解下腕中的手巾,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轻轻咳嗽,他咳嗽的时候全身都在微微地抽搐,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他是有病的。
当时我就想,后来,我才知道他得的居然是不治之症。
听到他开口,主人没有犹豫或者推脱,立刻单膝在他面前跪下,俯身冷然道:“好,既然输在了你的手上,我舒靖容愿意如约加入听雪楼供楼主驱遣,百死而不回,直至你被打倒的那一天!”
“咳咳……”萧忆情苦笑着,不停咳嗽,“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一旦你发觉我不是最强的,你自己能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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