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夏鸢敬终于交了男朋友,为了以示慎重,要来请她吃饭,陆则灵想想也该休息休息了,便把年假休了,回了一趟从小长大的城市。
夏鸢敬的男友内敛英俊,家世良好,最难得的是对夏鸢敬耐心极好,是她学生的舅舅,因为这层关系,接触的多了,最后成就了一段姻缘。夏鸢敬说他是狼一样的人物,一步一步给她下套,她就是个天真的小兔子着了他的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看着朋友们一个个得到幸福,陆则灵也由衷地感觉幸福和满足。
一周的年假,夏鸢敬赔了三天,其余的时间陆则灵自由活动。
这座城市是陆则灵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可她再回这里,却只能住酒店。她在这座城市熟悉的街道流连,最后才发现,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她过去的家已经被拆掉了。
也许,那早已不是她的家了。当年她为了盛业琛退学,爸爸不认她,为了躲她搬了家,卖了房子,连工作多办了停职。那时候年轻,她是怨着的,怨着生她养她的父亲为什么这样迂腐固执,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可是多年过去,再想起那段过去,除了愧疚她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
每年她都去给妈妈扫墓,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爸爸,去年离开了这座城市,清明没有假期没有回来,上个月才赶着去看了一次。妈妈的墓地每次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她去的时候墓碑前还有一束花,想来是爸爸留下的,只是那花已经枯萎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前留下的。
年纪越大越能理解爸爸当初的固执,因为是真的疼爱她,才舍不得她过得不好。他用尽了心力培养的女儿,不是伤透了他的心,他又怎么会不认呢?
只是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房子拆掉了,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陆则灵觉得难受。她走在熟悉的巷弄里,好像满处都充满着回忆,看着刚刚放学的小学生,陆则灵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学琴的情景。好像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她走着走着,觉得累了,在路边的书报亭里买了瓶矿泉水,老板找钱的时候,她随意地瞟了瞟面前一沓一沓的报纸。余光扫过,突然又转了回来。
都市报纸的背版角落里,有一条市民生活的新闻让吸引了她的注目。其实是很平常的报道,一个小小的人物缩影,退休老人在广场上写字,城市的文化之角。
虽然只是个背影,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买下了那份报纸。还没看完,眼泪已经打湿了粗糙的报纸,铅字微晕,模糊了一片。
她看了一眼时间,打车去了报纸上说的广场,她只是想碰碰运气的,却不想他真的在那里。
黄昏的广场,有跳舞的老太太,有下棋的老太太,有成群展翅的鸽子,和拿着鸽食召唤鸽子的孩童……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宁静。只有陆则灵的心如擂鼓般焦躁。
那个陆则灵印象中严肃又古板的男人抱着一人高的海绵制作的毛病在地上写着字,身旁是个红色的水桶,周围有零散的围观者,只是他写的很专注,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过去那么挺拔的男人如今却悄悄的弯了背脊,教了一辈子的书,最后被粉笔灰染白了头发。
陆则灵眼泪吧嗒吧嗒地落着,却迟迟不敢靠近。
他在写着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草书模得几乎一字不差,旁人都啧啧称赞着。
陆则灵一直不远不近的看着他。直到暮□□临。他写完第三遍。才拎着水桶回家了。
陆则灵安静地跟着他,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的背影,微黄的路灯为他笼上一层怀旧的光色,他明显老态的脚步,让陆则灵心酸得不能言喻。
他最后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陆则灵慢慢走近,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爸。”
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又隔了世事变迁,所有的回忆都旧了。连语言都陌生了。陆则灵喊出那个称谓的时候,声音哽咽地不像话。
爸爸没有回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楼道的铁门。他拉开了门,却没有要陆则灵进去的意思。最后冷冷地回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
铁门关闭的一刻,陆则灵已经泣不成声。透过铁门的缝隙,陆则灵看着爸爸蹒跚地往楼上走着,她贴着铁门听着他的脚步,直到声音消失她都没有离开。
陆则灵连着几天都去找爸爸,但是爸爸不知是不是故意躲他,不去广场写字了,问邻居,说他去旅行了,家里好几天没人。
陆则灵年假结束,无奈回去上班了,一连好几天都魂不守舍。
这才是最大的惩罚吧?这辈子她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休完年假,酒店人力资源找她谈了一次话。陆则灵又升了职,不必在宴厅服务,只用管理手底下的人员。新接手的工作很多,忙得有些不可开交,忙碌让她少了很多时间胡思乱想。和白杨分手后,反倒联系多了起来,大约真的是不爱,两个人的相处都非常自然,白杨的那些朋友都是见过世面的,对陆则灵和白杨的关系都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白杨偶尔谈事的时候会拉陆则灵做陪,以女士为挡箭牌逃些酒,陆则灵偶尔也会仗义的替他喝两杯。
和盛业琛在见面,也是在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
一个大公司的庆功会,老板和白杨有生意的往来,白杨找了陆则灵作陪。为此还特意送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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