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期刘元普治酒饯别,中间说起梦中之事,刘元普便对张氏说道:“旧岁,老夫梦中得见令先君,说令爱与小儿有婚姻之分。
前日小儿未生,不敢启齿。
如今倘蒙不鄙,愿结葭莩。”
张氏欠身答道:“先夫梦中曾言,又蒙伯父不弃,大恩未报,敢惜一女?
只是母子孤寒如故,未敢仰攀。
倘得犬子成名,当以小女奉郎君箕帚。”
当下酒散,刘公又嘱付兰孙道:“你丈夫此去,前程万里。
我两人在家安乐,孩儿不必挂怀。”
诸人各各流涕,恋恋不舍。
临行,又自再三下拜,感谢刘公夫妇盛德,然后垂泪登程去了。
洛阳与京师却不甚远,不时常有音信往来,不必细说。
再表公子刘天佑,自从生育,日往月来,又早周岁过头。
一日,奶子抱了小官人,同了养娘朝云往外边耍子。
那朝云年十八岁,颇有姿色,随了奶子出来玩了一晌,奶子道:“姐姐,你与我略抱一抱,怕风大,我去将衣服来与他穿。”
朝云接过抱了,奶子进去了一回出来,只听得公子啼哭之声;着了忙,两步当一步走到面前,只见朝云一手抱了,一手伸在公子头上揉着。
奶子疾忙近前看时,只见跌起老大一个疙瘩。
便大怒发话道:“我略转得一转背,便把他跌了。
你岂不晓得他是老爷、夫人的性命?
若是知道,须连累我吃苦!我便去告诉老爷、夫人,看你这小贱人逃得过这一顿责罚也不!”
说罢抱了公子,气愤愤的便走。
朝云见他势头不好,一时性发,也接应道:“你这样老猪狗!倚仗公子势利,便欺负人,破口骂我!不要使尽了英雄!莫说你是奶子,便是公子,我也从不曾见有七十岁的养头生。
知他是拖来也是抱来的人?
却为这一跌便凌辱我!”
朝云虽是口强,却也心慌,不敢便走进来。
不想那奶子一五一十竟将朝云说话对刘元普说了。
元普听罢,忻然说道:“这也怪他不得。
七十生子,原是罕有,他一时妄言,何足计较?”
当时奶子只道搬斗朝云一场,少也敲个半死,不想元普如此宽容,把一片火性化做半杯冰水,抱了公子自进去了。
却说元普当夜与夫人吃夜饭罢,自到书房里去安歇。
分付女婢道:“唤朝云到我书房里来!”
众女婢只道为日里事发,要难为他,到替他担着一把干系,疾忙鹰拿燕雀的把朝云拿到。
可怜朝云怀着鬼胎,战兢兢的立在刘元普面前,只打点领责。
元普分付众人道:“你们多退去,只留朝云在此。”
众人领命,一齐都散,不留一人。
元普便叫朝云闭上了门,朝云正不知刘元普葫芦内卖出甚么药来。
只见刘元普叫他近前,说道:“人之不能生育,多因交会之际精力衰微,浮而不实,故艰于种子。
若精力健旺,虽老犹少。
你却道老年人不能生产,便把那抱别姓、借异种这样邪说疑我。
我今夜留你在此,正要与你试一试精力,消你这点疑心。”
原来刘元普初时只道自己不能生儿,所以不肯轻纳少年女子,如今已得过头生,便自放胆大了。
又见梦中说“尚有一子”,一时间不觉通融起来。
那朝云也是偶然失言,不想到此分际却也不敢违拗,只得伏侍元普解衣同寝。
但只见:
一个似八百年彭祖的长兄,一个似三十岁颜回的少女。
翻云带雨,宓妃倾洛水,浇着寿星头;似水如鱼,吕望持钓竿,拨动杨妃舌。
乘牛老君,搂住捧珠盘的龙女;骑驴果老,搭着执笊篱的仙姑。
胥靡藤缠定牡丹花,绿毛龟采取芙蕖蕊。
太白金星淫性发,上青玉女欲情来。
刘元普虽则年老,精神强悍。
朝云只得忍着痛苦承受,约莫弄了一个更次,阳泄而止。
是夜刘元普便与朝云同睡,天明,朝云自进去了。
刘元普起身对夫人说知此事,夫人只是笑。
众女婢和奶子多道:“老爷一向极有正经,而今到恁般老没志气。”
谁想刘元普和朝云只此一宵,便受了娠。
刘元普也是一时要他不疑,卖弄本事,也不道如此快杀。
夫人便铺个下房,劝相公册立朝云为妾。
刘元普应允了,便与朝云戴笄,纳为后房,不时往朝云处歇宿。
朝云想起当初一时失言,到得这个好地位了。
那刘元普与朝云戏语道:“你如今方信公子,不是拖来抱来的了么?”
朝云耳红面赤,不敢言语。
转眼之间,又已十月满了。
一日,朝云腹痛难禁,也觉得异香满室,生下一个儿子,方才落地,只听得外面喧嚷。
刘元普出来看时,却是报李春郎状元及第的。
刘元普见侄儿登第,不辜负了从前仁义之心,又且正值生子之时,也是个大大吉兆,心下不胜快乐。
当时报喜人就呈上李状元家书。
刘元普拆开看道:
侄子母孤编,得延残息足矣。
赖伯父保全终始,遂得成名,皆伯父之赐也。
迩来二尊人起居,想当佳胜。
本欲给假,一候尊颜,缘侍讲东宫,不离朝夕,未得如心。
姑寄御酒二瓶,为伯父颐老之资;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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