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靴里有两锭钞,我瞒着他们,只做赶打,将来与你。
你且拿去盘费两日,把我说的话不要忘了!”
引孙领诺而去。
员外转来,收拾了家去。
张郎见丈人散了许多钱钞,虽也心疼,却道自今已后,家财再没处走动,尽勾着他了,未免志得意满,自由自主。
要另立个铺排,把张家来出景,渐渐把丈人、丈母放在脑后,倒象人家不是刘家的一般。
刘员外固然看不得,连那妈妈起初护他的,也有些不伏气起来。
亏得女儿引姐着实在里边调停,怎当得男子汉心性硬劣,只逞自意,那里来顾前管后?
亦且女儿家顺着丈夫,日逐惯了,也渐渐有些随着丈夫路上来了,自己也不觉得的,当不得有心的看不过。
一日,时遇清明节令,家家上坟祭祖。
张郎既掌把了刘家家私,少不得刘家祖坟要张郎支持去祭扫。
张郎端正了春盛担先同浑家到坟上去。
年年刘家上坟已过,张郎然后到自己祖坟上去。
此年张郎自家做主,偏要先到张家祖坟上去。
引姐道:“怎么不照旧先在俺家的坟上,等爹妈来上过了再去?”
张郎道:“你嫁了我,连你身后也要葬在张家坟里,还先上张家坟是正礼。”
引姐拗丈夫不过,只得随他先去上坟不题。
那妈妈同刘员外已后起身,到坟上来。
员外问妈妈道:“他们想已到那里多时了。”
妈妈道:“这时张郎已摆设得齐齐整整,同女儿在那里等了。”
到得坟前,只见静悄悄地绝无影响。
看那坟头已有人挑些新土盖在上面了,也有些纸钱灰与酒浇的湿土在那里。
刘员外心里明知是侄儿引孙到此过了,故意道:“谁曾在此先上过坟了?”
对妈妈道:“这又作怪!女儿女婿不曾来,谁上过坟?
难道别姓的来不成?”
又等了一回,还不见张郎和女儿来。
员外等不得,说道:“俺和你先拜了罢,知他们几时来?”
拜罢,员外问妈妈道:“俺老两口儿百年之后,在那里埋葬便好?”
妈妈指着高冈儿上说道:“这答树木长的似伞儿一般,在这所在埋葬也好。”
员外叹口气道:“此处没我和你的分。”
指着一块下洼水淹的绝地,道:“我和你只好葬在这里。”
妈妈道:“我每又不少钱,凭拣着好的所在,怕不是我们葬?
怎么倒在那水淹的绝地?”
员外道:“那高冈有龙气的,须让他有儿的葬,要图个后代兴旺。
俺和你没有儿子,谁肯让我?
只好剩那绝地与我们安骨头。
总是没有后代的。
不必这好地了。”
妈妈道:“俺怎生没后代?
现有姐姐、姐夫哩。”
员外道:“我可忘了,他们还未来,我和你且说闲话。
我且问你,我姓什么?”
妈妈道:“谁不晓得姓刘?
也要问。”
员外道:“我姓刘,你可姓甚么?”
妈妈道:“我姓李。”
员外道:“你姓李,怎么在我刘家门里?”
妈妈道:“又好笑,我须是嫁了你刘家来。”
员外道:“街上人唤你是‘刘妈妈’?
唤你是‘李妈妈’?”
妈妈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一车骨头半车肉,都属了刘家,怎么叫做’李妈妈‘。
“员外道:”元来你这骨头也属了俺刘家了。
这等,女儿姓甚么?
“妈妈道:”女儿也姓刘。
“员外道:”女婿姓甚么?
“妈妈道:”女婿姓张。
“员外道:”这等,女儿百年之后,可往俺刘家坟里葬去?
还是往张家坟里葬去?
“妈妈道:”女儿百年之后,自去张家坟里葬去。
“说到这句,妈妈不觉的鼻酸起来。
员外晓得有些省了,便道:”却又来!这等怎么叫做得刘门的后代!我们不是绝后的么?
“妈妈放声哭将起来道:”员外怎生直想到这里?
俺无儿的真个好苦!“员外道:”妈妈,你才省了。
就没有儿子,但得是刘家门里亲人,也须是一瓜一蒂。
生前望坟而拜,死后共土而埋。
那女儿只在别家去了,有何交涉?
“妈妈被刘员外说得明切,言下大悟。
况且平日看见女婿的乔做作,今日又不见同女儿先到,也有好些不象意了。
正说间,只见引孙来坟头收拾铁锹,看见伯父、伯娘便拜。
此时妈妈不比平日,觉得亲热了好些,问道:“你来此做甚么?”
引孙道:“侄儿特来上坟添土来。”
妈妈对员外道:“亲的则是亲,引孙也来上过坟,添过土了。
他们还不见到。”
员外故意恼引孙道:“你为甚么不挑了春盛担子,齐齐整整上坟?
却如此草率!”
引孙道:“侄儿无钱,只乞化得三杯酒、一块纸,略表表做子孙的心。”
员外道:“妈妈,你听说么?
那有春盛担子的,为不是子孙,这时还不来哩。”
妈妈也老大不过意。
员外又问引孙道:“你看那边鸦飞不过的庄宅,石羊石虎的坟头,怎不去?
到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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