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丈二尺的天机棒与三尺玉箫在空中交叉搭在一起。
天机老人与胡垆的手掌持定两件神兵相对而立,斜伸的手臂宛如钢浇铁铸而成,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颤动。
凭着彼此接触的兵器,两人全力感应对方气机与力量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
如此对峙良久。
蓦然间,天机老人的天机棒毫无征兆地再次生出那种奇异的高频震颤。
纤细的棒端在一瞬间千百次撞击玉箫,在将它撞得偏移向一侧的同时,自己也借了反震之力弹向上方,如擎天之柱般笔直指向苍穹。
而后,这一座擎天之柱随着天机老人双手的挥棒的动作轰然倒塌,携着雷霆之威山岳之力,向着胡垆的头顶轰然砸落。
胡垆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身影在棒下无声消散——“凝眸分身,移形换影”。
在同一时间,另一个胡垆凭空出现在天机老人的身后,玉箫演化剑势,笔直刺向老人后心。
天机老人头也不回,手中天机棒较粗的一端自腋下反撞向后方。
棒挟风雷之势,便如一根由上百人合力推动,用以撞击城门的冲城巨木,轰隆隆地撞向胡垆前胸。
“这老疯子!”
胡垆见这平时一团和气的老家伙当真动起手来竟是一副狂战士做派,心中暗骂一句的同时,脚下已用出“酒仙踏月,醉步迷踪”的步法,却又将“凝眸分身,移形换影”的身法融入其中,醉步踉跄间,身形一分为二,在避开天机棒攻势之后,又分从左右两面挥动玉箫夹击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在原地旋身,双手握持天机棒中段,一粗一细的棍棒两端同时以“横扫千军”之势攻向左右两个胡垆。
胡垆仍是一沾即走绝不与对方硬拼。
他的身形步法变幻不定,如醉汉般东倒西扑之际,瞻之在前忽之在后,间或还分化身形,惑人耳目。
手中玉箫演化“醉梦红尘,归藏八法”中蕴含的诸般兵器运用法门,刀枪剑戟变幻不定,从向天机老人发动绵绵攻势。
天机老人双足只在方圆三尺之内移动,手中的天机棒似有千钧之重,东挥一棒,西砸一棒,看似全无章法,实则是近年来才参悟到的“返璞归真,大巧若拙”的武学境界,暗藏神鬼莫测之能,每一棒都是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的巅峰力作。
胡垆身法招式愈来愈快,愈来愈奇,到后来赫然已分化出八个真假难辨的胡垆身影,以一柄玉箫分别演化出八种兵器的招式,尽显变幻无常之妙,分从八个方位合击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却已伫立原地不再移动,手中的天机棒愈使愈慢,棒上的力量却愈来愈强,却又暗蕴刚柔之变攻守之用,时而如蜿蜒长城横亘万里,时而浩荡黄河恣肆奔涌。
台上台下观战的众人俱都紧张得几乎窒息。
名侠沈浪与快活王柴玉关的一战也好,“夺命书生”李自然与“今世霸王”唐天豪的一战也罢,在场众人都无缘得见。
但他们相信,今日这一战的精彩之处绝不会逊色于那两场大战,也必然与那两场大战一样,成为无数人传颂的经典。
蓦然间,场中爆发出一声金石相击的激越铮鸣。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八个胡垆身影合而为一倏地飞退到数丈之外,手中的玉箫已经只剩下半截。
“这是……胜负已分?”
众人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却见天机老人横棒而立,长笑喝道:“胡垆道长,若你仍有所保留,那‘兵器谱’榜首之位,老夫便要却之不恭了!”
去年两人在京师初遇时曾有过一次切磋。
方才交手了数百招,胡垆拿出的实力虽然足以惊世骇俗,却只大致与当日展现的实力持平。
彼此相熟之后,天机老人可是知道了这面相朴实却一肚子算计的家伙最爱留后手,怎都不相信当日切磋时他便用出了所有底牌。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胡垆将半截玉箫随手抛掉,笑道:“既然老人家盛意拳拳,贫道只能将一点压箱底的小把戏也掏出来献丑了。”
话音未落,他陡然间向前腾腾腾连跨三步,每一步都是丈许距离,身上的气势也随着跨出的脚步急剧高涨。
等他跨步到天机老人身前时,众人均觉眼前一花,这总是嬉笑怒骂没个正经轻肥道人仿佛化身高踞九霄俯瞰人间的尊贵帝君。
高高举起后向天机老人头顶按落的一只宽厚手掌,便是代表着这位帝君无上权柄的印玺。
印落,则万里山河、亿兆生灵皆任其生杀予夺。
胡垆自创的“醉梦红尘,归藏八法”有包罗万象,海纳百川的特性。
前世他凭借帝王身份广纳天下武学于一身,用尽毕生心血推演融合。
单从“招式”的层面而言,这一路功夫已渐臻圆融,若要再有本质提升,便该另辟蹊径。
到这一世重获新生又晋升先天之境,他终于寻获了升华这一路功夫的路径——化繁为简,返本归元。
“醉梦红尘,归藏八法”的根本理念源于胡垆师父吕四娘家中秘传的一部《归藏易》,如今他仍是从易理中获得了灵机。
《说易》有云:“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在胡垆设想中,“醉梦红尘,归藏八法”将据此凝练为八式超脱招式变化,而以精神、气势及力量的运用为根本的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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