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人进来。”
文沛延面露诧异,急忙吩咐道,没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人正是阔别四年之久的萧北城,对方黑了,也瘦了,右侧脸颊上一道深红色的疤痕,像是被炸弹炸伤后留下的,有些狰狞,幸好伤疤不算特别大,并不影响外貌。
庄雯惠的手臂轻颤,斟满的茶水因为晃动溅落了几滴,文沛延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幕,现实疑惑,再是怔然,最后归于沉默。
“平之贤侄,稍等我片刻,正好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好好聊聊,聊聊。”
说罢,文沛延起身向书房走去,萧北城抬起脚步,贪婪的看了眼那个低着头的小女人,在旁人回过神之前紧随文沛延离开。
感受到那道好像要刺穿身体的视线消失后,庄雯惠轻轻舒了口气。
四年不见,他变黑了,变瘦了,也好想……变得更霸道了……
文安柔满心满眼都是顾平之,加上下意识地抵触萧北城,倒也没有发觉两人的细小动作,宝宝注意到了,她看着比平日更沉默的姨母,又看了看萧北城的背影,想到了四年前的某个猜测。
她忍不住伸出手,覆在了姨母的手背上。
“怎么了?”
庄雯惠回过神,嘴角扬起笑意,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母亲皱眉了,正想着帮母亲抚平这些烦恼呢。”
宝宝的笑容甜蜜,声音也跟掺了糖似的。
她其实很想问,这些年,姨母开心吗?
这具身体的父亲比她大了十八岁,还曾经是她姐姐的丈夫,当年姨母真的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吗?
以前还不觉得,这几年文沛延老的很快,两人站在一起愈发违和了,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正是花开灼灼的年纪,可与文沛延在一块,这朵花还没有开到最烂漫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开始散发腐朽的气息。
宝宝看得出来,父亲是喜欢姨母的,这份喜欢既有男人对美丽女人的占有欲也有年长者对幼者的怜惜疼爱,但若要说爱,那或许还不至于,因为他还有两个姨太太,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会去别院里歇息。
姨母呢?她表现出来的爱是空洞的,她待父亲体贴入微更多是为了保障她和自己的地位,好像在她的生命里,除了将她培养成才,得到文家绝大部分家产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意义了。
这样的人生,真的幸福吗?
宝宝抿了抿嘴唇,忍不住萌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改变什么。
******
庄雯惠让下人收拾了一间客房,直到顾平之告辞离开,萧北城和文沛延都没有从书房里出来,夜已经深了,庄雯惠让人将饭菜送到了书房里面。
待庄雯惠一觉睡醒时,耳旁没有熟悉的鼾声,她打开了床头灯,身边的那一床被子还平铺在床上,显然文沛延还没有回房。
不知怎么的,庄雯惠想到了白天的那一幕,忽然有些睡不着觉了,她干脆起身,套了件睡袍下楼。
“太太。”
下人们还在收拾客厅。
“老爷呢?”
刚刚路过书房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书房的灯已经关了,可见人早就离开了书房。
“别院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三姨太不舒服,叫老爷去瞧瞧。”
丫鬟老实说道。
别院的三姨太怀孕了,这可是老来得子,文沛延对这一胎颇为重视,那边也仗着这一点,时常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将老爷请过去。
“嗯。”
庄雯惠表示自己知道了,至于吃醋,她又不喜欢文沛延,又怎么会吃醋呢,更何况她从来没有将那两个姨娘放在眼底。
她冲着小丫鬟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朝后院走去,这会儿月色正好,就是初夏的夜晚风凉,只穿了一件睡袍,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冷意。
正当她准备回屋拿一件披风时,身后已经站定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庄雯惠捏紧了拳头,呼吸停滞。
“我喜欢你。”
男声低沉暗哑,身上是粗犷而又浓烈的味道,形容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气味,让人有一种溺毙的眩晕感。
“十三年前不敢说,因为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没有能力在婚礼上带你走,四年前不敢说,因为我怕我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若是表明了心意,只是给你徒增烦恼。”
来人正是萧北城,他的个子很高,也很宽厚,站在庄雯惠的身后,将她整个身影都遮挡住。
“现在怎么又敢了?”
庄雯惠的声音有些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因为我怕,怕我要是不说,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这四年里,萧北城好几次差点死掉,有一次敌人投掷的炸弹就在他一米外的位置炸开,他被轰到十几米外,内脏部分破裂,右侧身体严重烧伤,脸颊上那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那一次,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然后强撑着身体,又回到了战场。
因为他爸死了,他必须回到那儿,稳定军心。
濒死之际,萧北城一直在后悔,没有认认真真向庄雯惠表达过心迹,那个女人永远也不知道有一个男人爱她,想要她。
他的本性还是霸道的,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即便给庄雯惠留下困扰也无所谓,至少这样,她或许会更频繁的想到自己,而不是那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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